“啊——”

    那剛燒開的熱水朝着張姨娘潑下,她立刻發出了一道殺豬般的嚎叫聲,還沒等這聲音擴散開,侍衛就一腳踩在她嘴巴上。

    防止這道聲音擴散出去。

    張姨娘早就被嚇得大小便失禁,不顧下半身的難受,也沒看清楚眼前人是誰,直接就趴倒在地上求饒,牙齒都磕碰在一起:“求求你了,我不是有心要冒犯您的,您不要害我啊……”

    她開始朝着燕衍之磕頭,整個靈堂裏都是她磕頭的聲音,以至於她的額頭,很快就紅腫了起來。

    蕭悅溪低頭睥睨着張姨娘,冷然的笑了笑:“剛纔不是還說不怕鬼嗎,看來,沒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這話果然不假。”

    都抖成這個樣子了,看來,這壞事是沒少做呀。

    “什麼?你、你們……”

    張姨娘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震驚無比地擡起頭來,看到燕衍之和蕭悅溪站在跟前,一下子就傻眼了。

    對上燕衍之那雙陰鷙的眼眸,她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張姨娘不知道這兩個人來幹什麼,卻是冷靜地開了口:“少將軍,十一公主,都說死者爲大,我女兒至今屍骨未寒,二位貴人卻半夜來驚擾她,怕是不妥。”

    “驚擾死者的確是罪過,可若驚擾的是活人呢?”

    燕衍之眯了眯那雙狹長瀲灩的鳳眸,挑眉諷刺的看着張姨娘,低笑道:“這後院,可有不少魑魅魍魎啊。”

    張姨娘在這道目光的注視下,臉色變得煞白無比:“少將軍這話是什麼意思?”

    燕衍之的眼神變得冷洌無比,脣邊牽出了一絲弧度,語氣涼薄地說:“什麼意思,難道張姨娘不清楚嗎?還是要本將軍親自揭開?”

    說着,少女便揚了手:“來人,開館!”

    “……”

    聽到這話,張姨娘的心一下子就墜入了冰窟。

    她不顧僵直的身體,一下子就撲到了棺材前,擋住了侍衛的動作,語氣裏都是驚慌失措:“不行,你們不能開棺,我女兒死得這麼不清不楚,到現在都沒有找到兇手,你們竟然要開棺,怎麼可以這麼對她?”

    “那就由不得你了!”蕭悅溪冷笑了一聲,擡手吩咐侍衛將張姨娘給摁住了,另外幾個侍衛準備開棺。

    “不,不要開棺……”

    張姨娘從喉嚨裏溢出了一道驚恐的叫聲,臉色更是白得一點血色都沒有,死死地盯着那逐漸被打開的棺材蓋。

    眼底如同充血了一般,眼珠子幾乎都要從眼底跳出來。

    兩個侍衛直接將棺材蓋給掀開了,這上等的黑沉木棺材裏,擺放着許多價值連城的陪葬品,可裏面,沒有燕含雪的屍體!

    張姨娘絕望的閉上了眼睛,身體軟癱在地面上,完了,這一切都完了……

    “果然如此。”

    燕衍之脣邊勾起了一絲詭異的笑容,看來事情當真如燕明殊猜測的那樣,這對母女包藏禍心,燕含雪分明是詐死呀。

    “帶下去!”

    ……

    “你怎麼知道是我的?”

    燕含雪狼狽不堪的趴在地上,頭髮都散亂糾纏在一起,那張臉本來就塗了白粉,已經撲簌簌抖了下來,可臉色還是白得不行。

    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直地竄了上來,燕含雪頓時如墜冰窟,她僞裝得這麼好,竟然就這麼被識破了……

    燕明殊冷笑着睨了燕含雪一眼,不屑地哼笑一聲:“你當我是傻子嗎,哪個投湖自盡的,還把自己的臉毀成那樣?”

    “你感覺如何?”燕忱舟心疼地看向薛蕪,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的肩膀,在一旁坐了下來。

    “我肚子有點不舒服。”

    薛蕪緊咬着嘴脣,臉色比白紙都要白,額頭上冒出了一層細汗,指甲都扎入了燕忱舟的手背裏,他也沒有任何感覺。

    一顆心都放在薛蕪身上。

    聽到這話,燕忱舟的眉頭皺了起來,擡頭看向了燕明殊。

    燕明殊給薛蕪探了探脈象,輕聲開口:“還好,沒什麼大礙,只是受到了驚嚇,休息一下子就沒事了。”

    燕忱舟這才放下心來,略微舒了一口氣,緊握住薛蕪的雙手,溫柔地開了口:“我扶你出去,這裏交給七姑娘。”

    “等一下。”

    薛蕪叫住了燕忱舟,轉頭看向了一身白衣的燕含雪,話是對燕忱舟說的:“我想知道她爲何要害我。”

    燕明殊挑了挑眼眸,話語說得很委婉:“只怕問出來的結果,會讓嫂嫂難以接受,你有孕在身,已經被她嚇得胎象不穩。”

    這話是提醒。

    但已經說得很明顯了,也算是給燕忱舟留了面子,不然話說出來,燕忱舟臉上也不好看,這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聽到這話,薛蕪的臉色頓時就白了幾分,也不說話了,讓燕忱舟扶着她進裏屋休息了。

    薛蕪本來就怕雷雨天,又被燕含雪嚇了這一遭,胎象不穩是主要的,這個孩子對她來說重要無比,她不能讓孩子有任何意外。

    燕明殊轉身坐在了梨花椅上,眉目清冷,笑意如同綻放的煙花一般:“說吧,鍾都督到底許了你什麼好處,讓你來嚇薛蕪腹中的孩子?”

    “你怎麼知道的……”燕含雪忽然覺得心臟,如同被一隻大手握住了一般,讓她難以喘得過氣來。

    燕明殊可笑的看着燕含雪,敢情她以爲自己這把戲很高明:“這點小把戲,我只需要隨便一查就能查得出來。”

    她從小就在皇宮裏長大,宮中是何等爾虞我詐的地方,又活了兩世,見過無數大風大浪,這點把戲在她面前又算得上什麼?

    “讓我來猜猜吧。”

    燕明殊將那盞琉璃燈放在桌子上,笑吟吟地看向了燕含雪,語速緩慢地說:“鍾家人必定就藏在城內,他應當是跟你說,只要把薛蕪嚇得流產,或者是將薛蕪綁走,你就能夠成爲鍾家少夫人。是不是這樣?”

    她都覺得這個問題不需要去問了,只看燕含雪這個臉色,還有她眼底驚慌失措的神色,燕明殊便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燕含雪的身體軟癱在地上,緊抓着衣服,不甘心地瞪着燕明殊:“你既然都知道了,那還問我幹什麼?”

    “我樂意。”

    燕明殊挑了挑白皙的眼角,興趣十足地看着燕含雪。

    她還以爲,以這個女孩子的脾氣,肯定是要歇斯底里一番,倒是沒想到,燕含雪竟然有這麼淡定的一面。

    燕明殊低頭看着燕含雪,提點了一句:“這世上沒有什麼莫名其妙的相遇,任何遇見,都是別有用心的。”

    她當年是不應該出現在風月樓的,可卻被燕明儀帶去了風月樓,看到了得勝歸來的蕭珩,相思氾濫。

    後來那兵荒馬亂的一生,都是拜蕭珩所賜!

    張氏母女的陰謀敗露,直接就被關入了暗牢裏,燕明殊憑藉着暗號,抓到了鍾都督派來的那個屬下。

    至於後面怎麼處理,那就不關她的事情了。

    薛蕪胎象還沒有穩定下來,燕忱舟一直陪在薛蕪身邊,看到這兩個人,燕明殊心中頗爲感慨。

    也只有這個孩子,纔將兩個人的命運緊緊連在一起。

    不知道爲什麼,燕明殊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總感覺這兩個人未來,會成爲一種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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