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辯解的力氣都沒有了。
而管如雲心頭卻猛然一陣顫抖，她瞭解文和帝這種眼神，意味着他在動搖、猶豫。
不，絕對不行！
蕭旭堯如今是皇帝最寵愛的皇子，若是她和蕭鳶鳶不被皇帝信任，恐怕會牽連到蕭旭堯，她難以想象這樣的結果。
管如雲想到這裏，心頭就一陣惡寒，她猛地拉着蕭鳶鳶跪下：“皇上，臣妾當初拼死產下雙生子，堯兒生下來卻要比鳶鳶孱弱很多，再加上後宮勾心鬥角，臣妾只能將堯兒養在西華宮。雙生子本就極難存活，鳶鳶也是好不容易纔活了下來。”
“當時穩婆說她活不過三歲，皇上震怒，將那穩婆趕出宮去，便親自將鳶鳶養在身邊足足三年，三年後，鳶鳶仍然安然無恙，可身體一直不曾好過，臣妾這些年，不僅要照顧鳶鳶，又要顧及還在冷宮的兒子，生怕兩個孩子有什麼三長兩短！”
“雖然臣妾後來也生下芊芊，可臣妾大出血，產後虛弱，無力撫養芊芊，只能將芊芊抱給良妃撫養，母女分離，如今芊芊也和臣妾不親，鳶鳶是臣妾一直養在身邊的，她能平安長這麼大，全憑皇上庇佑，鳶鳶連只螞蟻都捨不得踩死，她怎麼會有這麼歹毒的心腸呢？”
說到這裏，管如雲又看向了燕衍之：“鳶鳶是皇族公主，金枝玉葉，臣妾從小就教導她要自重、自愛，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皇家，她是多麼懂事的一個孩子，怎麼會爲了一個男人，處心積慮去害自己的親妹妹？”
她氣得臉色都漲紅了，不斷地掉眼淚，似乎這輩子都沒有受到這麼大的委屈。
蕭鳶鳶感受到皇帝壓迫性的目光，心頭一顫，雙手抓緊了衣角，臉上卻沒有任何慌亂，只是默默地掉眼淚。
最終，文和帝又看向梁太醫。
梁太醫面如土色，急忙往前爬行了幾步，哀嚎道：“皇上，微臣罪該萬死，可微臣當真沒有害十一公主啊，這都是八公主的吩咐，微臣不敢不從啊！”
“夠了！”
文和帝滿臉怒氣，厲喝了一聲：“身爲太醫院太醫，竟然謀害公主，罪無可赦，按律例，判凌遲之罪！”
“冤枉啊皇上，微臣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
梁太醫兩眼一翻險些暈過去，只得連連求饒，可侍衛已經走了進來，直接將他五花大綁，塞住了嘴巴。
罷了後，文和帝眯着眼睛看向管如雲母女，沉聲吩咐道：“此事也跟你們逃不開干係，你們母女，短時間內就不要出清思宮了，好好閉門思過，嬌嬌大婚，也不可出宮。”
還好，只是禁足！
管如雲和蕭鳶鳶暗自鬆了口氣，後者兩眼一翻就昏了過去，管如雲嚇得大叫一聲，一把抱住了她：“鳶鳶！”
可文和帝也沒有如往常一樣，急得過去看蕭鳶鳶，而是走到了蕭悅溪面前，彎腰將她扶了起來：“沒事了，十一。”
蕭悅溪臉上卻並未露出什麼歡喜，她知道文和帝是相信她的，可她就是歡喜不起來，只是淡淡的朝着他磕了一個頭：“兒臣謝父皇。”
“……”
看到蕭悅溪的態度這麼冷漠，文和帝不由得嘆了一聲氣。
燕衍之跟在蕭悅溪身後出了甘露殿，紫檀守在門外，激動地握住了蕭悅溪的手，高興得眼淚都掉了下來。
蕭悅溪擡頭看向一望無際的天空，天光撒在她長而捲翹的睫毛上，在眼瞼下落下一片陰影，美得驚心動魄。
當管如雲母女回到清思宮的時候，便看到燕明殊站在庭院裏，擡頭看着那幾株扶桑花，模樣淡雅寧致。
管如雲忽然鬆開了蕭鳶鳶，猛地衝到了燕明殊跟前，語氣不悅的質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裏？”
“我爲什麼不能在這裏？”燕明殊淺笑着反問管如雲。
管如雲陷入了沉默之中，直視着燕明殊的眼睛，話語是肯定的意思：“梁太醫的事情，是你調查的吧？”
“是不是我，對如今的姑母來說，又有什麼意義呢？”
燕明殊目光緩緩地望着管如雲，語氣寡淡的說：“十一公主這般良善的人，不該成爲你們母女的棋子。”
“姑母想替七皇子爭奪皇位，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我也不會阻止你，姑母可以納任何人爲棋子，但十一公主不能。”
話語已經有了冷意。
管如雲聽到燕明殊這話，頓時就愣住了，她語氣沉悶地說：“十一公主的母親，可是你的殺母仇人！”
她難以明白，如燕明殊這麼睚眥必報的一個人，怎麼就能放下殺母之仇，而去幫十一公主呢？
而她當初不過是設計了燕明殊一下，卻遭到她這麼無情的報復。
“高氏是我的殺母仇人，可十一公主不是。”
燕明殊眼風沉靜的看着管如雲，一字一句地道：“姑母在後宮這麼多年，好不容易在高氏的眼皮子底下，將七皇子養大成人，姑母現在，應該好好爲七皇子籌謀纔是，而不是爲了一個蕭鳶鳶，而去對付其他公主。”?
十一公主，十一公主，和她的十一是多麼相似啊，就是這麼個與自己頗爲相似的女子，讓自己動了惻隱之心。
她從不將上一輩的恩仇放到下一輩身上，賢陽公主害了她母親，可燕明儀前世做過多少害她的事情。
惠貴妃當初是利用了她母親，而蕭崢曾經也害過她，她對付這麼人，從來都是因爲他們，曾經對她有所籌謀。
可蕭悅溪卻從未害過她，反而曾經幫過她，她燕明殊是睚眥必報之人，可也不是狼心狗肺之人。
燕明殊又提到了燕衍之，語氣更是近乎冷酷：“至於阿九的事情，還請昭儀娘娘告之八公主，他並非是八公主的良人，公主莫要爲了阿九，而做些想不開的事情，在這深宮之中，你們只能依靠帝皇寵愛活下去，昭儀娘娘也是有兒有女之人，父母之愛子，則爲之計深遠，可愛之適足以害之，愛之縱更是殺身之禍，還望昭儀娘娘能夠明白。”
“阿九他，乃人中龍鳳，我不想讓八公主和他所有糾纏，是事出有因。”
關於燕衍之的身世，燕明殊希望能夠隱瞞多久，就能隱瞞多久，她只能冷冷地警告管如雲：“至於原因是什麼，昭儀娘娘便不要細究下去，越往下查，引來的禍患便更大，我不希望阿九太過引人注目。”
“……”
管如雲看着燕明殊離開的背影，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她這麼在乎燕衍之，是爲了什麼？她說的話這麼意味深長，讓她不要繼續查下去，她能夠查什麼？
可讓燕明殊和衆人都沒有想到的是，距離婚期不過半個月，在這短短半個月內，竟然發生了無數令人震撼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