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明殊沉沉地開口:“只怕蕭鳶鳶不肯聽管昭儀的話,那事情就麻煩了,我爹爹到現在還沒有下朝,不知道其他官員是否也在宮中。”

    蕭悅溪聽出燕明殊話裏的無奈,知道她爲她費神了,便寬慰道:“皇兄不在宮中,我孤苦一人,這公主尊位對我來說,也沒什麼用處,若非是顧慮到母后和外祖,我也不會受到八姐的要挾。七姐,你不必爲我費神了,她以爲抓住了我的把柄,卻不知道,我根本就不在乎這些,要殺要剮就隨他們便吧。”

    燕明殊嘆了一聲氣道:“公主,你想得太簡單了。你非公主,可真正的十一皇子,還流落在外,你的身份被揭發,那小皇子的身份呢?”

    “你知道小皇子在什麼地方?他是不是沒有死?”

    蕭悅溪卻聽出燕明殊話裏的另一層含義,母后說,她後來派人去找過,祕密尋找了三年,也沒有任何結果。

    燕明殊:“……”

    “公主,我們需要即刻入宮。”

    她得趕緊去清思宮看看,蕭鳶鳶發現了蕭悅溪的身份,這件事一點有其他人知道,事情就絕對瞞不住了。

    蕭悅溪也有點懵了,任由燕明殊帶着,兩個人以最快的速度入了皇宮,卻見幾位高官從甘露殿出來。

    燕承業看到燕明殊這麼着急入宮,也有點摸不着頭腦:“你怎麼入宮了?可是你姨母有什麼事情?”

    “爹爹,今日入宮商議的,有哪些官員?”燕明殊急忙問。

    燕承業如實道:“還能有誰,不就是秦相,還有幾位重臣……”

    “那秦相怎麼沒跟爹爹一起出來?”燕明殊擡眸看了幾圈,看到了其他幾位重臣,就是沒看到秦相的影子。

    她一路入宮,也不曾看到有什麼官員出宮。

    燕承業道:“聽說他是去長春宮看望高氏娘娘了……”

    “他能有這麼好心?”

    燕明殊感覺秦相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她急着要去甘露殿,拉着蕭悅溪就走:“爹爹,我還有事情要見皇上,就先不跟你說了。”

    可沒想到她剛往前走出去一段距離,就看到秦相從長廊那裏繞了過來,匆匆入了甘露殿,她臉色沉了沉,拉着蕭悅溪快步走了進去。

    等兩個剛到甘露殿前,安公公就從裏面出來,急道:“快去宣十一……咦,十一公主,您怎麼在這裏?老奴正要去找您呢。”

    他正要去傳召蕭悅溪,沒想到蕭悅溪已經在甘露殿前了,這……怎麼燕明殊也在這裏?

    燕明殊看了蕭悅溪一眼,便直接帶着她進入甘露殿,也就在這個時候,就聽到一聲通報:“太后娘娘駕到!”

    蕭悅溪:“……”

    燕明殊:“……”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便在殿前跪了下來。

    燕明殊小心翼翼地瞄了眼皇帝和太后,發現兩個人的神色都緊繃着,前者眼底倒是沒什麼怒意,但臉色也十分難看了。

    秦相就站在一側,面無表情,看來,他不僅將這個祕密告訴了皇上,還是先將太后請了過來。

    老狐狸,捅破這件事對你有什麼好處,只會讓蕭珩多一個競爭對手!

    “嬌嬌怎麼也來了?你……”

    文和帝詫異的看着燕明殊,沒想到燕明殊突然進宮了,他思索了一下,才擺手道:“罷了,你便留下吧。”

    “兒臣參見父皇,參見皇祖母。”

    蕭悅溪似乎也預感到即將發生什麼事,臉色已經煞白如紙,肩膀都不由得顫抖了一下,她不由得看向燕明殊。

    燕明殊朝着她微微點頭,蕭悅溪緊繃着的臉色,才稍微緩合了一下。

    文和帝和太后坐在椅子上,神色凝重地看着蕭悅溪,兩個人都不說話,最後還是太后吩咐道:“安公公,去取一碗水來,十一,你先過來。”

    “是。”

    安公公小心翼翼地倒了碗清水,放在了皇帝跟前的桌子上。

    蕭悅溪慢慢地站起身來,走到了文和帝面前,低聲開口:“父皇,皇祖母……”

    “別怕,取一滴血放入水中。”文和帝的語氣還算是溫和,可神色代表他已經相信了幾分,但語氣始終淡定。

    蕭悅溪:“……”

    她下意識地看了燕明殊一眼,絕望的深吸了一口氣,事情還沒有發展下去,她就已經沒有任何退路了。

    蕭悅溪將手指頭放入了脣中,咬破了指尖,往清水裏擠出了一滴血,文和帝隨後也咬破指尖,擠了一滴血進去。

    皇太后和文和帝緊張地盯着碗裏的兩滴血,過了一會兒,這兩滴血融合了一秒鐘,又很快就散開了。

    “這……”

    皇太后難以想象這個事實,一下子就跌坐在椅子上,難以置信地看向了蕭悅溪:“高氏她……她竟敢混淆皇室血脈!”

    文和帝擡頭看着蕭悅溪,良久才失了神的呢喃道:“怪不得你長大後,輪廓和性情都和朕不像,原來,你並非是朕的親骨肉。”

    這語氣,充滿了失望。

    蕭悅溪的心被狠狠地刺痛了一下,到了這個時候,忽然就掉不出眼淚了,不是父皇的女兒,她也萬般難受。

    這個從小這般疼愛她的父皇,怎麼會不是她的親生父親呢?

    “哀家還以爲高氏當初,不過是鬼迷心竅才做了一些錯事,可沒想到,她竟然敢混淆皇室血脈!”皇太后滿眼怒意的看了蕭悅溪一眼,想到高氏這一生做了這麼多錯事,連皇室血脈都敢混淆,她簡直要被氣死了。

    她以爲高氏是做了對不起皇家的事情,蕭悅溪是她和旁人所生,這傳出去,便是君王這一輩子的恥辱。

    “不不不!皇祖母,事情不是您想象那樣子!”

    蕭悅溪知道皇太后是誤會了高氏,連忙解釋道:“十一確實不是父皇親生,可也不是母后親生的……”

    然後,她就老老實實地將高氏所言,全都說了出來。

    “父皇,皇祖母,還請你們不要懷疑母后的忠貞,她真的沒有做過這種事情!”她難過得終於掉了眼淚。

    文和帝忽然感覺眼前一陣暈眩,痛心不已地說:“你是朕最小的女兒,朕這麼疼你,可你卻不是……”

    “父皇,千錯萬錯都是十一的錯,請父皇不要怪罪母后和皇兄,也放過外祖一家。”

    蕭悅溪跪在地上開始磕頭,語氣悽慘地說:“他們並不知道這件事,就算父皇將兒臣千刀萬剮,兒臣也絕無怨言,還請父皇不要牽連無辜的人。”

    燕明殊也跪了下來,替蕭悅溪求情:“皇上,臣女也剛剛纔得知此事,高氏也是被嬤嬤矇蔽了,十一公主尚且無辜,還請皇上不要牽連無辜之人。”

    “朕原也沒打算懲罰十一,十一養在宮中這麼多年,朕與她並非親生父女,可多年養育之情,朕也無法捨棄。”

    文和帝微微嘆了一聲氣,陷入了沉默之中,似乎是在考量如何解決這件事,半晌後,他纔開了口:“……這件事,誰也不許傳出去,十一還是十一公主。”

    “秦相,你聽明白了嗎?”帝皇眸光淡淡地看向了秦相,這樣冷洌的目光,讓秦相脊背如同飄過一道陰風一般。連忙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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