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珩那冷洌的嗓音幽幽地傳了過來,他身後跟着一名侍衛,手中正捧着一個碗。
男人不動聲色地看向燕明殊,這一次,所有環節都是他親手安排的,不可能出現一丁點遺漏,這件事一定要揭發。
燕明殊這麼整他,是到了他該還手的時候了。
“……”
燕明殊挑眉看向了蕭珩,語氣毫不客氣:“依珩王殿下所言,什麼阿貓阿狗質疑我弟弟,也都要滴血驗親了?若我質疑你不是皇上的兒子,殿下爲了證明自己,是不是也要割破手指,去皇上面前滴血驗親?”
“你竟敢侮辱父皇!”蕭珩臉上呈現出一抹怒氣來。
燕明殊眉目寡淡的笑了一聲:“殿下怕是理解錯了,我並未有侮辱皇上的意思。”
蕭珩臉上的怒氣更盛,語氣裏已經有氣急敗壞地意思了:“那你的意思,是在侮辱本王和本王的母妃了?”
“我誰也沒有侮辱,只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燕明殊邪魅地彎脣笑道:“方纔我不過是隨口一句,殿下都覺得甚感侮辱,那我故去的阿孃和我家十一,可是沒有尊嚴了?殿下是覺得除了自己,任何人的尊嚴都可以隨意踐踏?”
她掩脣冷清的笑:“再者,的確是血相融者即爲親,可在水中加入白帆,雖非親生父子也可以相融,若加入清油,便是親生父子也無法相融,我怎麼知道,三殿下有沒有在碗裏放什麼東西!”
“若本王在水中動過手腳,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蕭珩緊盯着燕明殊,又示意侍衛將水端走:“既然燕明淵不肯滴血驗親,那便罷了,本王也不會強人所難……”
“……”
老夫人心裏十分不痛快,這豈止是在侮辱國公府啊,簡直是連戚家也一塊侮辱了,就算燕明殊說贏了蕭珩,他日,國公府和燕明淵也還是會被人議論。
蕭珩朝着老夫人和燕承業拱了拱手:“老夫人,國公爺,多有得罪,本王絕對沒有任何侮辱之意,對王妃所言也十分惱怒,畢竟她是珩王府,她的話便代表整個珩王府,若是此事傳出去,旁人也會認爲本王質疑小公爺的出生,對本王影響也不好。”
“當日珩王殿下不肯娶我家六姐,怎麼,如今同我六姐倒是感情甚篤了?”
燕明殊呵呵地笑出聲來,謝君樓到現在還沒有回來,怕是入宮去見皇帝了,她還得在這裏拖延時間纔行。
“如殿下所願,讓十一驗一驗便是了。”
燕承業忽然將插入樹後的匕首拔了出來,將匕首在拇指上劃了一下,將血滴入碗中,擡頭看向了燕明淵:“十一,你也過來。”
燕明淵接過燕承業遞來的匕首,緩緩舉起匕首往手指上割去,啪嗒一聲,一滴血不偏不倚滴入了碗中。
“太好了……你們都給我滾開!”
燕明儀一把踹開鉗制她的幾個婆子,跑到了蕭珩身邊,眼眸死死地盯着這碗水,眼底閃爍着興奮的光芒:“這個野種終於要露出真面目了……”
老夫人和燕承業都皺着眉頭,緊緊地盯着碗裏的兩滴血,而國公府的其他人,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燕明殊掏出一方絲帕來,擦去了燕明淵指腹上的鮮血,又取出金瘡藥替他止血,輕聲問:“疼不疼?”
燕明淵搖了搖頭,神色始終淡然,並沒有任何身世即將被揭穿的恐慌,只要燕明殊在身邊,他便無所畏懼。
“快看,你們快看啊,兩滴血並沒有相融,燕明淵不是我父親的血脈,他是野種!”
燕明儀突然興奮地尖叫出聲,大喊道:“哈哈哈哈,父親,你終於看到了吧,你被他們騙得有多慘啊!”
燕承業愣愣的看着兩滴融合不到一起的鮮血,腳下踉蹌往後退了兩步,難以想象這個事實:“不,這不可能啊……”
“怎麼會這樣,十一他怎麼可能不是……”老夫人也覺得如同晴天霹靂一般,久久都難以回得過來神。
“……”
那些賓客便開始議論紛紛,陷入了震驚當中。
當初風華滿長安的戚家三姑娘,怎麼可能會做得出這種事情來啊?
蕭珩臉上露出瞭如釋重負的神情,卻假意皺起了眉頭,神情表現得十分遺憾:“這……國公爺,本王也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沒想到我這素來瘋瘋癲癲的王妃,這回並沒有胡說八道,若本王知道事情會是這個樣子,便不會端這碗水了……”
“哈哈哈哈……”
燕明儀笑得眼淚都要掉出來了,雙手狂亂地揮舞了起來:“父親,你現在知道這個家裏,到底誰纔是真心對你的吧!”
燕承業轉頭看向了燕明殊,她的神情那麼平靜,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這一切?
燕明淵看到燕承業在看燕明殊,心裏咯噔了一下,將燕明殊拉到了身後,自己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父親,此事和姐姐以及阿孃無關,孩兒願意承擔這一切,千錯萬錯,錯在孩兒不是燕家的血脈。”
“既然孩兒不是燕家的血脈,便沒有資格留在燕家了,孩兒這就離開國公府,永遠也不會回來,請爹爹不要責怪姐姐和故去的阿孃。”
說着,他又將膝蓋調轉了一個方向,擡頭看着素來疼愛他的祖母,朝她磕了三個響頭:“祖母,孩兒讓您失望了。”
老夫人雙手顫抖地伸了出去,剛觸碰到燕明淵的頭,又一下子收了回來,絕望地呢喃道:“冤孽,真是冤孽啊……”
燕明淵又道:“爹爹,雖然孩兒不是您親生的,但阿姐是,是我求阿姐幫我保管祕密的,還請爹爹不要怪罪阿姐。”
“哼,一個野種也還有臉繼續叫父親!”燕明儀冷冷地譏諷了一聲,可臉上的笑容還沒來得及擴大,臉上就落下了幾大耳刮子。
直接把燕明儀打得眼冒金星,看清楚是誰打的後,她直接衝過去要跟燕明殊拼命:“該死的,你竟敢打我!”
“燕明儀,你和你母親又有多麼高尚?”
燕明殊下意識地想將燕明儀踹出去,可目光觸及到她高高聳起的腹部,一下子就忍住了,只是冷笑道:“當初你們在回長安的途中,給祖母下藥不說,還嫁禍給三嬸,當初你母親假孕爭寵,你莫不是也忘了?十一他就算不是我的親弟弟,也比你們母女高尚得多了,誰都有資格說他,唯獨你沒有!”
“你……”
燕明儀被罵得臉色青白交加,就算燕明淵不是燕家的血脈,可她和母親做的這些事情,也確實是抹不掉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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