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珩的眼珠子忽然動了一下,眼角流下了一行清淚,用盡最後一口氣,呢喃出了一句話:“對不起,我到地獄裏去贖罪了。”

    這一生,到此終結。

    話音剛落,周遭忽然有一陣陰風襲捲了過來,數道身影出現在這個地牢內。

    黑暗執法者。

    這些人都穿着寬大的斗篷,手上拿着鎖鏈,身上若隱若現的氣息十分陰冷:“就是你這個混賬東西,讓我們的大祭司殿下,喫這麼多苦楚的?”

    另一個黑暗執法者的臉色很白很白,像是死去多年一樣,哦不,他本身就是已經死了很多年,有幸成爲黑暗執法者。

    他用那雙死氣沉沉的眼眸,直直地盯着蕭珩,硬邦邦的語氣裏充滿了憤怒:“可憐大祭司殿下和尊主,就因爲你這個王八蛋,要走逆天改命這條路,我真不知道爲什麼摘星樓上,你的命星竟然能亮這麼久。”

    如燕明殊所言,當初好人都不得善終,可蕭珩這個罪大惡極的人,卻能夠成爲帝皇,想想啊,還真是覺得十分可笑呢。

    像蕭珩這麼罪大惡極之人,來世自然是不得好死的,既然尊主吩咐將他的魂魄,囚禁於黑河之中,那自然沒有什麼來世了。

    黑河之中的靈魂撕扯,也足夠蕭珩受的了。

    兩位黑暗執法者將蕭珩的魂魄提了出來,而蕭珩迷茫地看着這些人,嗓音十分沙啞的問道:“什、什麼大祭司……”

    黑暗執法者對視了一眼,詭異地笑出聲來,緩緩道:“你口中的凡人女子燕氏明殊,乃我摘星樓至高無上的大祭司殿下,受命於天,掌三界生靈之命理,司天下萬物之壽數,尊極天下,無人能及。”

    “你可知道,謝氏世子又是什麼樣的存在?”

    另一位黑暗執法者接過話茬,眼神諷刺地看着蕭珩,一字一句地道:“他是化自蓮花的佛陀轉世,是吾之雲天之巔的尊主,運天下生靈之榮衰,不受三界六道制轄,乃永生不死之命。”

    “二位殿下在你們這些凡人口中,就是神袛一樣的存在,乃天下之主!就算是你們奉爲神靈的窮域之巔尊主,都要拜倒在兩位殿下座下。”

    “本使不知道你這是什麼腦子,能夠靠近我家大祭司和尊主殿下,是你千年輪迴修來的緣,沒想到,你竟然敢這麼害他們。”

    兩個黑暗執法者都擰起了眉頭,對蕭珩這行徑痛恨不已,怎麼也想不明白,蕭珩怎麼能這麼愚蠢呢?

    “幸好你靠近了我家大祭司,能夠讓你這混賬早日去死。”

    就因爲拂靈是摘星樓大祭司,司掌生死壽夭,和天下萬生的命數息息相關。

    就算摘星樓上記載蕭珩什麼時候死,可只要靠近了燕明殊,蕭珩的命運,就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

    蕭珩的神色已經完全呆滯住了,無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但是他那發白的脣瓣,抖得很厲害,懊悔不已。

    原來……她的身份,竟然那般尊貴……

    “回摘星樓。”黑暗執法者一聲令下,衆人便押着蕭珩的魂魄,回到了摘星樓。

    今日人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死傷者無數,哪怕他們的大祭司不在,他們也得將那些魂靈帶回摘星樓。

    蕭珩是最後一個死去的人。

    也好,讓他死個明白。

    兩個人從地牢裏出去後,空中竟然飄起了薄雨。

    燕明殊不由得伸手接了一把薄雨,悲傷地呢喃道:“下雨了,是不是那些英靈都得到安息了?”

    “爲國戰死,該是得到安息了。”

    謝君樓眯着眼眸看向了蒼穹,只見那些星子都被遮擋住了,雨霧飄了下來,兩個人的衣衫都被打溼了。

    燕明淵收拾好殘局後就趕了過來,正在在王府門口看到了兩個人:“定北王和蕭寒都拿下了,原本容軻也在,但是,他太狡猾了,沒能抓住他。”

    蕭寒原本是準備好退路的,可是那最後的退路,都被燕衍之帶人給攔住了,所以,蕭寒和定北王都沒能逃走。

    但容軻……他們沒能抓住。

    “沒事,他總會死的。”

    謝君樓不在意地挑了挑眉梢,又問道:“有甘涼城的消息了嗎?”

    燕衍之冷聲道:“甘涼城一切都好,蕭清瑤還在趕回甘涼城的途中時,就已經無力迴天了,她就算到了甘涼城,也沒辦法阻止了,現在,她快要回長安了。”

    “蕭珩是怎麼死的?”他又緊跟着問了一句,見燕明殊的眉梢上都沒有什麼戾氣,便知道蕭珩已經死得不能再徹底了。

    燕明殊語氣寡淡地說:“碾碎了他的心臟,後面的,就不清楚了。”

    總歸是已經死了。

    賢陽公主涉及到這樁謀反案裏,在秦相夫婦被押入斷流處的時候,她就已經被關入了國公府的水窖之中。?

    但是,她有太多事情,要跟燕承業交代了。

    水窖。

    賢陽公主雙手都被拴在鐵鏈上,腳上也戴着沉重的鐐銬,她從被關在這裏開始,罵聲就一直沒有停歇過。

    “燕明殊,你這個小賤人,你到底把我女兒怎麼了?”

    “賤人,你就跟戚夢丹那個賤人一樣,你什麼都不是,不過是運氣好,有本事你就把我放出去啊!”

    “你靠謝君樓有什麼本事啊,要是我是謝家人,今日輸掉的人就是你了!賤人,我詛咒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我詛咒你會被謝君樓拋棄,詛咒你孤獨終老,就算到了妓院,也沒有人願意要你!賤人,你這個賤人……”

    賢陽公主罵得一聲比一聲難聽,如同一個村野潑婦一般,歇斯底里,完全沒了昔日長公主的優雅和尊貴。

    水窖那沉重的門就在這個時候,緩緩打開了。

    賢陽公主猛地擡起頭來,就看到燕承業面無表情的站在她面前,她瘋狂地大叫:“怎麼是你?燕明殊呢?那個賤人呢?”

    “長公主這麼想見我嗎?”燕明殊慢慢地走了進來,如同一朵雅緻的青蓮,舉手投足之間,都散發着恬淡優雅的氣質。

    而賢陽公主披頭散髮,神色十分猙獰,眼珠子差點要瞪出來了,活脫脫一個瘋婆子。

    “燕明殊,你終於來了。”

    賢陽公主冷冷地瞪着燕明殊,眼底露出了怨恨的光芒。

    她恨死了這樣的燕明殊,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可實際上,她拿這副樣子騙了多少人啊,什麼都被她奪走了。

    燕明殊眸光平靜的看着賢陽公主:“我送走了你女兒的最後一程,你的最後一程,應該是由我和爹爹一起送的,畢竟一日夫妻百日恩。”

    “你說什麼?你殺了儀兒?你怎麼能殺了她?”賢陽公主一下子就變得歇斯底里了,她翻遍了長安城,也沒有找到燕明儀的影子。

    她甚至在乞丐窩裏找到了秦似錦,可就是沒有燕明儀的半點消息,總感覺她已經遇害了,心裏是多麼惶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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