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芊芊蹙了蹙秀氣的眉梢,看向太后提議道:“皇祖母,既然都各執一詞,不如就先審問這個宮女吧。”

    太后點頭,示意禁軍將大缸搬過來點。

    燕明殊略偏過頭看向憐玥,問道:“憐玥,我姨母素來寬仁待下,待你也不薄,爲何你突然不見了?”

    “奴婢……”

    憐玥被吊着幾口氣,虛弱無比地說:“奴婢是奉了德妃娘娘的命令,去玲瓏宮,給皇后娘娘點香的……”

    江德妃就像是被針刺了一般,忍不住尖叫出聲:“大膽賤婢!你竟然敢在太后面前信口雌黃,各宮宮女的分配,都是由內務府安排,本宮如何能讓你去玲瓏宮?”

    她氣得攥緊了拳頭,怒瞪着憐玥。

    “既然你說是德妃派你去的,德妃爲何要派你去玲瓏宮,有何用意?”太后的聲音倏然拔高,字字冷洌。

    憐玥喘着氣兒,哆哆嗦嗦地說:“太后,是、是德妃讓奴婢往皇后娘娘的香料裏,放一種藥粉,只要皇后聞到加了藥粉的香,身體就會出現問題,能讓醫者一時間也查不出問題。”

    江德妃的臉色在燈光之中,一寸寸白了,連忙爭辯:“賤婢,你胡說八道什麼?這莫須有的罪名,你竟敢推到本宮身上!”

    “說,到底是誰指使你的,竟敢這麼陷害本宮?”

    她氣得臉色青白交加,嘴巴都要歪掉了。

    “德妃娘娘急什麼,不如先聽憐玥說完。”

    蕭芊芊斜睨了江德妃一眼,慢吞吞地說:“娘娘若是什麼也沒做,皇祖母還在這裏,也不能污衊到您頭上啊!”

    “這憐玥是在德慶宮搜出來的,娘娘也不能獨善其身,還是先聽聽情況吧。”燕明殊的語氣謙卑,聽不出半點的戾氣,卻是字字點在江德妃的頭上。

    江德妃的臉皮險些繃不住了,冷笑一聲道:“世子妃和十公主一唱一和的,這是抱着什麼目的啊,是想聯合起來栽贓本宮嗎?”

    “哦,本宮忘了,十公主的親生母親,可是世子妃的姑母。”她臉色陰冷地站在那裏,朝着燕明殊投去了陰涼惡毒的眼神。

    燕明殊嫣然溫順地笑道:“德妃娘娘是越說越離譜了,似乎是故意想將話題,引到我和十公主身上,這是認定了事情就是玲瓏宮所爲?”

    “德妃啊,你就別說話了,哀家見你這意思,怎麼着,已經認定是被潑了髒水?”

    太后優雅端莊地坐在那裏,沒給江德妃半點好臉色,看都不想看她一眼。

    “臣妾知錯。”江德妃心中又氣又惱,但是卻無處泄憤。

    太后挑眉看向副都統,不容置喙地說:“副都統,你是皇帝的貼心人,這件事,就交由你來審問吧,省得有些人覺得哀家偏袒。”

    “是。”

    副都統鄭重的點頭。

    他轉身看向了憐玥,面無表情,直接問道:“憐玥,你是被何人所傷?又是被何物所傷?”

    “奴婢是在德慶宮中被傷到的,是被德妃娘娘身邊的桂嬤嬤,用大刀所傷,桂嬤嬤本來是要割掉奴婢舌頭的,只因奴婢……抵死不從,雖然保住了舌頭,卻被打掉了幾顆牙齒。”

    憐玥嘴脣顫抖地說着,但顫抖得連話語都說不完整。

    她緊咬着嘴脣,將嘴脣咬得鮮血直流:“因爲突然搜宮,桂嬤嬤生怕禁軍發現了奴婢,就放了奴婢一馬,就將奴婢裝入了大缸裏。”

    話音剛落,江德妃驚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剛想要怒罵憐玥,卻接到太后遞來的眼風,才硬生生地將話嚥了回去。

    “奴婢就被……被放在了那棵樹下……奴婢知道禁軍搜到了德慶宮,就忍痛搖擺着身體……才使得缸滾到了院子裏……被路過的宮女看到了……奴婢不想、不想死……”憐玥驚恐地瞪着江德妃,口齒不清的說着這些話。

    副都統示意禁軍將憐玥的口中一一記錄在冊,再度問道:“你說你是被德妃的嬤嬤所傷,但你原本是玲瓏宮的宮女,爲何會出現在德慶宮?”

    “是因爲奴婢奉了德妃娘娘的命令,命奴婢在玲瓏宮的香料裏,加入損害身體的藥粉……”

    憐玥哭得情真意切,嘶聲道:“可皇后娘娘寬仁待下,待奴婢不薄,奴婢不忍心看到皇后娘娘出事。”

    “所以……奴婢就違背了德妃娘娘的命令,沒有繼續往香料裏下藥了。”

    “昨日德妃娘娘去探望皇后娘娘,實則,是去監察奴婢是否聽命而爲,娘娘發現奴婢違背命令,十分氣惱,今早就將奴婢召來了德慶宮,質問奴婢爲何沒有繼續下藥,奴婢如實說了,結果……”

    說到這裏,憐玥的肩膀顫抖了一下,雙眼悲愴地看向江德妃:“結果娘娘大發雷霆,又怕奴婢將此事告知皇后娘娘,就動了殺心……”

    她說完後,就有氣無力地靠在大缸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兒,似乎下一刻,就要死去一樣。

    副都統微微點頭,聲音威冷地問道:“你既說你是德妃娘娘的人,可有什麼證據?”

    “奴婢是去年六月份入宮的,本來是要被分配到德慶宮,但分配之前,德妃娘娘將奴婢叫去了德慶宮,賞賜給奴婢無數金銀財寶,娘娘說她已經和內務府打過招呼了,會將奴婢分配去玲瓏宮,讓奴婢按照她的吩咐辦事……”

    憐玥其實已經十分虛弱了,說完一段話,就要不斷地喘氣休息,她費力地喘着氣說:“然後,然後……”

    太后見憐玥喘不過氣,連忙看向張院判:“張院判,快去給憐玥瞧瞧。”

    張院判上前查看了憐玥的情況,向太后稟報道:“太后娘娘,憐玥姑娘被斷去了四肢,但因爲傷口未加以處理,需要將她擡出來。”

    太后自然點頭。

    禁軍就上前去將憐玥從缸裏抱了出來,就聽到咣噹一聲,有個東西從憐玥身上掉了下來。

    副都統彎腰撿了起來,雙手呈上,遞給了皇太后:“太后,是德慶宮的腰牌。”

    什麼?

    江德妃驚得瞪大了眼眸。

    她那日確實給了憐玥一塊腰牌,是爲了方便她出宮辦事的,但她給的,是玲瓏宮的腰牌啊,怎麼成了德慶宮的?

    太后眯了眯鳳眸,看清楚那塊腰牌,臉色頓時就難看了,轉頭看向了江德妃,眼底露出一抹濃烈的不悅之色。

    副都統再度問道:“這腰牌是何人給你的?”

    “這是德妃娘娘給的,是爲了方便奴婢辦事……”憐玥躺在席子上,奄奄一息地開口。

    副都統轉身朝着太后拱手,恭敬地說:“太后娘娘,卑職想問的,已經問完了,還請太后娘娘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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