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管是好消息還是噩耗,他們都得做好準備。
“沒事,有消息就行了。”
燕明殊笑着笑着就掉了眼淚,她說是不在意這些,可她也在想,若是好消息那自然是最好不過的。
如果帶來的,是噩耗……
正在睡夢中的小遂願,也不知道是夢到了什麼,咯咯地笑了起來,小肥手揮了揮,嘟囔道:“爹爹……”
燕明殊低頭親了親小遂願的額頭,眼眶紅了,呢喃道:“心肝兒,笑得這麼開心,是不是夢到了爹爹?”
戚雲沉和唐蘊之對視了一眼,頓時覺得無比心酸。
宴席剛開始不久,戚雲沉就接到了手下的消息。
爲了避免是什麼壞消息,戚雲沉看了燕明殊一眼,就悄悄地離開了席間。
屬下穿着一身便衣,看到戚雲沉後,都來不及給他行禮,就壓低聲音道:“將軍,我們前前後後去了新州十幾趟,終於有了謝世子的消息。”
“將軍,你要有個心理準備。”
他擡眸看着戚雲沉,抿了抿脣,縱然千萬個不敢相信,也不得不開口:“謝世子他……已經身亡了!”
唰!
戚雲沉的臉色頓時就白了,臉上一點血色都看不到了。
他身體僵硬地站在那裏,渾身都開始輕微顫抖了,眼前一陣暈眩,險些就栽到了,被屬下連忙扶住了。
屬下扶住了戚雲沉,明顯感覺到他在發抖,他痛心地說:“將軍,千真萬確的消息,謝世子是死在了埋伏之中,那些人身上,都有一道詭異的刺青!”
“因爲新州鹽稅不明,官閥勾結在一起,他們不知道謝世子的身份,自然就不在意,也就沒有消息傳來。”
聽完這些話後,戚雲沉一顆心都跌入了谷底。
他只能硬逼着自己冷靜下來,硬聲吩咐屬下:“這件事,你們一定要瞞好了,不得泄露給任何人。”
現在宴席還沒有結束,若是衆人知道了謝君樓的噩耗,這場宴席自然進行不下去。
總不能因爲謝君樓的事情,而毀了管昭儀的宴席。
戚雲沉悄悄回到席間的時候,燕明殊還正夾了塊糕點,餵給小遂願,小遂願抱着她的臉,吧唧親了一大口。
皇帝就在高座上看着,被小遂願這個動作,逗得哈哈大笑:“願兒這丫頭,真是上天賜下的珍寶。”
燕明殊抱着小遂願,脣邊露出了一抹微笑。
在參加這場宴席之前,燕明殊臉上就沒有露出過笑容,要不是得知今晚可能就有消息,估計現在,都沒人敢靠近她。
要是燕明殊知道,今夜帶來的,並非是喜訊,而是噩耗,那會是什麼樣一幅場景?
戚雲沉想都不敢想。
他深吸了一口氣,儘量讓自己的神色看起來正常些。
唐蘊之的手覆蓋了過來,看了他一眼,柔聲問道:“怎麼去了這麼久?手這麼涼,外面很冷嗎?”
“酒喝多了,出去吹了會風。”戚雲沉掩住了眼底的慌亂,拍了拍她的手後,就將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
他的神色並沒有什麼異樣,所以唐蘊之並沒有在意,但燕明殊,卻往他這邊看了一眼,挑了挑眉梢。
她們兩個人都沒看到的是,戚雲沉藏在袖子裏的手,已經是抑制不住的顫抖了。
到底要怎麼告訴燕明殊,她纔不會那麼難過?
可不管他說什麼,要怎麼說,她都是沒辦法接受的。
宴席結束後,燕明殊等人並沒有在宮中久留。
上了馬車後,因爲戚雲沉有心事,不想開口,導致車內的氣氛莫名尷尬。
燕明殊將小遂願哄睡着後,纔看向戚雲沉:“阿哥去了這麼長時間,是什麼樣的消息,讓你這般心不在焉的?”
“……”
戚雲沉的身體頓時就僵硬住了,動了動脣,眼底情緒萬般複雜,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
見他不說話,燕明殊隱約預感到了什麼:“是他出事了?”
她這般心如玲瓏的人,自然看得出,戚雲沉自從出去一趟回來後,刻意表現得淡定,但過於刻意了。
如今他更是沉默不語,她要是什麼都看不出來,那就跟傻子沒什麼區別了。
戚雲沉一陣心虛,眼神躲閃,不敢看燕明殊的眼神,思來想去,他還是沒想好要怎麼開口。
這麼要命的事情,他要怎麼說?
看到他沉默成這樣,燕明殊心裏更是慌亂,臉色沉了下來,語氣冷硬:“若阿哥不願意說,那我就自己去找。”
說着,她就將小遂願抱給了唐蘊之,手已經伸到了簾子邊緣。
馬車依舊在行駛着,要是她突然衝出去,就算她有武功,也架不住突然衝出去,帶來的俯衝力度。
“嬌嬌……”
戚雲沉無力地開了口,攔住了燕明殊要走的動作。
男人的臉色白得一點血色都沒有,再三沉默,只能說了實話:“縱然我也心如刀割,可事已至此,我也不能一直隱瞞下去。”
“阿樓他……死在了新州,爲容軻所殺……”
這話猶如一把剛開鋒的利劍,直直地扎入了燕明殊的心中。
燕明殊一下子就呆住了,難以置信地呢喃:“不……這不可能,他怎麼可能會死?我不相信,一定是你騙我……”
“你一定在騙我!”
她的聲音驟然變得尖銳無比,幾乎要劃破蒼穹。
下一刻,戚雲沉和唐蘊之都瞪大了眼睛!
兩個人都來不及反應,就見燕明殊直直地從馬車上跌了下來,滾落在地,馬蹄直接從她身上踩過。
車伕嚇得魂飛魄散,連忙勒住了繮繩。
燕明殊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她就摔在了地上,想要爬起來,卻發現自己一點力氣都沒有,眼眶打溼了衣衫。
眼底,就只剩下絕望了。
戚雲沉和唐蘊之從馬車上下來,唐蘊之急着去抱她,急忙去查看她身上有沒有傷:“嬌嬌,你怎麼了?有沒有被傷到?”
燕明殊的手掌和額頭都擦破皮了,她卻一點也沒感覺,眼神呆滯,一個勁的傻笑。
小遂願都是被嚇得大哭:“阿孃……哇哇……”
“嬌嬌,你、你別這樣……”
唐蘊之急得手足無措,一邊要安慰燕明殊,一邊要哄着小遂願,急得都哭出聲來了。
“他怎麼可以死?怎麼可以離我而去?”燕明殊已經悲痛到了極點,捂着臉發出了痛苦的嘶鳴,難以置信。
他明明說過的,一定會平安回來。
怎麼就變成噩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