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家乾淨的人,沒幾個。
唯一的遺憾,便是替容軻赴死的陸靈姑娘了,所以,謝君樓才放了容軻一馬。
“你以爲齊雲山那個據點,我們是怎麼毀掉的?”燕明殊的聲音恢復了冷靜,更是一點起伏都沒有了。
“就算是她告訴你們的,又當如何?”
容軻無所畏懼的攤開手來,笑得張揚肆意,那笑聲都蒙上了一層戾氣:“如今你們所珍視的那個人,都已經徹底死去了。”
他嘲諷地笑道:“你看,天之驕子謝君樓,不也是入了我的局嗎?”
“哦,是嗎?”
燕明殊反而是沒有生氣,輕輕淡淡地笑了一聲,讓容軻有些琢磨不透她的意思。
她彎了彎眼眸,明知道容軻臉色僵硬,她就故意要噁心他:“可惜了,你自以爲站在你這邊的蕭清瑤,最後,還是選擇了正義。”
容軻冷冷地盯着燕明殊,陰氣森森的呵笑:“呵,阿瑤是選擇了正義,所以,我懲罰她了,讓她最珍視的謝君樓,死在了新州。”
“有本事,你讓謝君樓活過來啊!”他囂張地擡了擡下頜,那倨傲的神色彷彿在說,你罵吧,罵吧,再怎麼罵,謝君樓也回不來了。
這麼張狂的態度,可把裴曦給氣炸了。
“你給我閉嘴!”
裴曦氣得咬緊了牙齒,黑着臉罵道:“蕭清瑤真是瞎了眼啊,竟然維護了你這麼多年,天道有輪迴,如今她這樣,也算是活該!”
“好了,別說話了。”唐蘊之拉了裴曦一下,現在不是罵人的時候。
燕明殊牽了牽優美的脣線,淡然地說:“就算我有什麼不好,照樣能被人捧在心上,而你容軻,卻失去了一切!”
“是啊。”
容軻諷刺的笑着點頭,眼角都蔓延出了笑紋。
他看起來是在笑,但語氣聽來萬般陰鬱:“人就喜歡自欺欺人,她把謝君樓放在心尖上,爲了謝君樓,她都想要和我反目呢。”
“可那又如何?我還是讓謝君樓不得所愛,讓你們所有人,都不得所愛,所以,到底是誰贏了呢?”他發出了一道癲狂的笑聲。
容軻明白,等他將話都說完,心痛便都是燕明殊的了。
他慢慢地笑着,在燕明殊心上添了最後一把火,讓她痛得窒息:“謝君樓死的時候,可比當初的國公夫人,慘烈多了。”
“他不知道中了多少箭,倒下來的時候,嘴裏唸的,還是你燕明殊的名字!”
“那在新州的一處荒山上,他的屍體險些就被野獸叼走了,我記得他手裏,還握着一塊玉牌呢。”
“那塊玉牌上,刻着四個字。”
說着,容軻就將那塊玉牌拿了出來,眉梢上的笑意十分深邃,但話語要多惡毒,就有多惡毒。
“七姑娘想看看,那玉牌上是什麼字嗎?”他想要將玉牌拿給燕明殊看,卻忽然想起燕明殊已經看不見了。
容軻的腳步便立刻頓在那裏了,脣邊斜挑起一抹笑意來,嘲弄地說:“哦,我忘了,七姑娘的眼睛不大好,已經看不見了。”
“吾愛七七……真是情深意重啊!”他好心的提醒着燕明殊,語氣平平緩緩的,但衆人都能聽得出裏面的嘲諷之意。
容軻是能夠體會燕明殊的心情的,當初陸靈死去的時候,他也是如燕明殊這般,疼得撕心裂肺。
容軻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燕明殊的聲音,也沒見她有什麼動作。
蕭朔和唐蘊之等人都瞧見,燕明殊臉上面無表情的,因爲眼睛被覆蓋住了,也看不到她的眼神,衆人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麼。
容軻也不急,反正,他的時間有很多。
他知道,燕明殊心裏已經崩潰了,如今這麼平靜,不過是風雨欲來罷了。
天下,能夠救贖燕明殊的人,已經死了!
聽完容軻的這些話後,燕明殊轉動佛珠的動作就停止了。
她冷靜地跪在那裏,看着是沒什麼異樣,可只有她自己清楚,她確實是,承受不住了。
被她生生壓下去的那些恨意,忽然就如同潮水一般涌了過來,她只能冷靜的剋制住憤怒和恨意,因爲她現在,是出於弱勢。
在戚雲沉他們未曾回來之前,她不能輕舉妄動。
燕明殊將那些怒意,都積攢在了心臟裏,化爲無形的箭矢,然後,再狠狠地扎入容軻的心臟裏。
不,這還不夠!
她要容軻生不如死。
“七姑娘,你可還好?”
容軻眼神冷酷地看着燕明殊,眉梢微揚,語氣冰冷無比:“我要讓你和謝君樓,嚐嚐我多年來的痛苦,我有多痛,我就要十倍奉還給你們!”
“你確定我要一直痛着?”
燕明殊飛快地丟出一句話來,而後便揚脣肆意的笑了出來,那笑聲,讓衆人莫名覺得頭皮發麻。
她的笑聲這麼陰森,讓容軻都有些愣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容軻怨毒地盯着燕明殊看,難道謝君樓沒死?
不不不,這怎麼可能?
當初謝君樓被萬箭穿心而死的時候,他確定,那就是謝君樓本人啊!
“你猜。”
燕明殊俏皮嬌俏的丟出兩個字來,她並不想回答容軻這個問題,擡手撥了一下額間的髮絲,嫣然巧笑了一聲。
裴曦聽到容軻的那些話後,都恨不得拿刀子,直接捅死容軻。
然後把他的心挖出來,看看到底是不是黑色的。
怎麼這麼黑心肝?
要不是謝瑤華和唐蘊之攔着她,裴曦估計都已經衝上去砍人了。
謝瑤華和唐蘊之之所以冷靜,是因爲她們已經看出,燕明殊是有退路的,否則,她是不會這麼冷靜的。
裴曦見燕明殊都不說話了,再也憋不住怨氣了,她瞪着容軻怒罵道:“媽的,什麼狗男人,罵你是畜生,都是侮辱了畜生這個詞!”
“我裴曦活了這十幾年,從未見過如你這般厚顏無恥的人,也算是人間一絕了。”她罵得十分難聽,但卻讓人大快人心。
容軻斜眼睨了裴曦一眼:“這裏焉有你說話的份?”
“這裏是武安王府,你可別給臉不要臉……”裴曦還要繼續罵下去的時候,卻被謝瑤華給拽住了。
燕明殊也朝着裴曦那邊看了過去,輕聲道:“曦曦,用不着跟賤人生氣。”
聽到燕明殊這麼說,裴曦再怎麼氣不過,也只能把怒氣忍下來了。
容軻見燕明殊出乎意料的淡定,心底忽然升起一股異樣的感覺,他抿了下脣,忽然問:“你這麼淡定,是在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