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君樓回王府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

    見燕明殊睡得正香,他直接把人從牀上撈了起來:“餓了吧?起來喫點東西,不喫飯對孩子不好。”

    “你是怕對孩子不好,而不是對我不好,哼。”燕明殊被擾了清夢,不滿的嘀咕了一聲。

    含珠端了溫水讓燕明殊梳洗一番,然後將晚膳端了上來。

    燕明殊看着滿桌各色各樣的東西,滿頭黑線,有些鬱悶地問:“又是阿瑤做得啊?”?

    “嗯。”

    謝君樓夾了一筷子嚐了嚐,味道確實不錯。

    他解釋說:“阿瑤說你剛有身孕,每天口味變化多端,所以酸甜苦辣的樣式,都做了一些,若有特別喜歡的,告訴她一聲。”

    明明是燕明殊有身孕,可謝瑤華卻像是打了雞血一樣,別提有多激動了,恨不得做滿漢全席給她喫。

    這不知道的,還以爲孩子是她的呢。

    謝君樓往她的碗裏夾了一些菜,溫柔地說:“嚐嚐。”

    “……知道了。”燕明殊看着碗堆得跟小山一樣高,脣角就抽搐了一下,覺得他真是太誇張了。

    這是恨不得自己,連桌子也吞了吧?

    “阿瑤的手藝是越來越好了,也懂得食物相剋的道理,所以,她若是想,若是願意,這飯菜都讓她幫着做了吧。”燕明殊倒是不怕正大光明的手段,就怕別人來陰的。

    謝君樓豪邁地說:“好,若是她願意,有什麼要求,我都準了。”

    “她等你這句話,可等好久了。”燕明殊幽幽地遞了他一眼,所以,這些日子謝瑤華這麼殷勤,也不是沒道理的。

    吃了幾口菜後,她又問:“什麼時候出征?”

    “快了吧,年後就走。”謝君樓的眸光閃了閃,並沒有說這個年後,是過了初五,還是等過了十五。

    離大年初一也沒幾天了,知道謝君樓要走,燕明殊捨不得他,便整日裏纏着他。

    但是這年剛剛纔開始,就有八百里加急傳來,西岐大軍進犯邊關,謝君樓刻意將消息瞞住了,不讓燕明殊知道。

    燕明殊睡得迷迷糊糊的醒來,含珠到跟前來伺候,她揉了揉眼睛問道:“現在是幾時了呀?”

    “卯時了。”

    “都卯時了,那世子去哪裏了?”

    燕明殊的聲音顯然有些驚訝,這才卯時,謝君樓能去哪裏?

    含珠皺了下清秀的眉頭,擔憂地看着燕明殊:“姑娘,你怎麼又忘了?”

    “我忘了什麼?”燕明殊不解地說,只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睏意猛地襲來,她一連打了好幾個哈欠。

    含珠看着她說:“西岐來犯,世子和將軍這個時候,已經帶兵出征了!”

    “什麼?他走了?”

    燕明殊驚得直接從牀上跳了起來,明明說好帶她一起走的,怎麼謝君樓自己走了?

    “估摸這個時候,軍隊就要出發了。”

    含珠不知道燕明殊怎麼就忘了這些,驚訝地看着她,拿着毛巾讓她擦臉清醒一下:“姑娘,你是不記得了嗎?”

    “不知道啊,他昨晚說沒這麼快走的,我這一覺睡得沉,難道,他不想讓我跟着去,所以故意讓我睡得沉?”

    燕明殊搖了搖頭,有些驚魂未定!

    他怎麼就走了呢?

    謝君樓和戚雲沉就這麼走了,她連送一送的幾乎都沒有,心裏很是難過。

    西岐來勢洶洶,這一別,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

    含珠如實道:“還沒有聽到旌鼓聲,估計還沒出城吧。”

    “我要去送他。”燕明殊一聽說謝君樓還沒走,就站了起來,要含珠幫她把披風拿過來,連梳洗都顧不得了。

    含珠見燕明殊已經開始穿衣服了,便過去搭了把手,卻還是勸道:“世子說了,讓姑娘好好歇着。”

    燕明殊不管這些,裹上披風就往外走。

    含珠只好招呼上追風他們,匆匆地跟上燕明殊的腳步出府了。

    出征的時間太早,燕明殊快走到城樓的時候,就已經聽到旌鼓聲了,她生怕人走了,便加快了腳步。

    到了城樓上,旌鼓聲是越來越大,皇帝和皇后親自送行。

    燕明殊的目光落在謝君樓的身上,似有所感,男人回過頭來看了一眼,看到她的時候,眼眸微微收縮。

    朝着她擺了擺手。

    她明白他的意思,是讓她快些回去,怕自己捨不得她,所以纔不肯讓她來送的。

    一聲令下,出征隊伍緩緩啓動,沒過多久,坐在高頭大馬上的幾道人影,就逐漸融入了昏沉的天色裏。

    燕明殊轉身的時候,往皇帝那邊看了一眼,忽然嘆息道:“皇上的身子是越來越不好了,估計,天下很快就要易主了。”

    “這對我們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謝瑤華別有深意的問道,如果上位的是蕭景瑟和燕衍之,對她們自然是好事。

    但是燕衍之剛剛出徵,是怎麼也沒辦法趕回來的。

    燕明殊嘆了一聲:“不知道啊,好壞參半,得看上位的是哪位皇子了。”

    她蹙起眉頭憂愁地說:“不知道爲什麼,我總有一個預感,感覺自己走入別人的陷阱裏,怎麼西岐,突然就要進犯了?”

    “西岐和西晉是友好之邦,西晉來信說,此事是晉元帝攛掇的,而元帝,還封了一個冷宮質子爲國師。”謝瑤華突然開了口。

    西晉皇宮裏有一位囚禁在冷宮裏的蜀國皇子,身體羸弱,十幾年不見天日,在宮中很少走動。

    誰知道,三個月前,這位冷宮質子就特許可以在京城裏行走,而且晉元帝還親自下旨,封了他爲國師呢。

    “國師?”

    燕明殊和唐蘊之對視了一眼,覺得很匪夷所思。

    一個蜀國質子,竟然還能被封爲國師,這還真是一個驚天消息。

    謝瑤華神祕地笑了笑:“西晉皇城到處都在說,這位國師大人可以經常出入帝皇寢宮,這兩個人,有斷袖之情呢。”

    “傳聞,這二位斷袖情深,所以,晉元帝才力排衆議,讓他當上了國師,權傾朝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是晉元帝跟前的大紅人呢。”

    斷袖?

    燕明殊更覺得驚愕無比了。

    前兩年見到晉元帝的時候,怎麼看都不像是這種人啊,他不是還對雲離王妃念念不忘嗎?

    是晉元帝隱藏得很好,亦或者是國師大人的魅力太大,以至於皇帝都扛不住了?

    唐蘊之的眉心跳了跳:“突如其來的戰事,武將幾乎都調走了,嫡皇子也出征了,只怕是風雨欲來。”

    “五哥哥沒希望了?”謝瑤華皺眉。

    燕明殊輕哼了一聲:“你說呢?”

    “今非昔比。”燕明殊高深莫測地說了一句,只覺得心緒不寧。

    本來出征這件事,是完全輪不到謝君樓上的,他縱然是武將世家,也上過北胡戰場,可到底不如戚雲沉行軍多年。

    怎麼皇帝就讓他去了呢?

    這個問題,便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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