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也越來越熱，她的肚子已經微微隆起了，頂着一個嘴刁的小籠包，真辛苦。
但更辛苦的，還在邊境。
戰爭如火如荼的，謝君樓的書信，八百里加急送到燕明殊手中，已經是兩三天之後的事情了。
燕明殊從其他渠道得知戰爭慘烈，但謝君樓傳來的書信裏，是了無痕跡的。
他們之間除了貼心的問候，多半是關於小籠包。
燕明殊回信，是用的鸚哥兒。
讓鸚哥兒千里迢迢送信，它自然是不樂意的，非要好好哄着才肯去，但幾次下來，它就死活不肯去了。
被燕明殊威脅了好幾次，又餵了些肥美的蟲子，它才扭着屁股出去送信了。
邊境那邊傳來了消息，戰爭停了一些，兩軍正對峙着呢，韜光養晦，實際上，是因爲漠北又橫插了一腳進來。
大昭這邊，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謝瑤華拿着書信看了半晌，臉色難看地問：“漠北怎麼也摻和進來了？”
燕明殊陷入了沉思之中，也不知道到底是想到了什麼，臉色頓時就變了，呢喃道：“我早該想到的啊……”
“怎麼了？你想到了什麼？”唐蘊之急忙問道，遞了杯熱水給燕明殊。
燕明殊捏着水杯的手逐漸收緊：“我現在懷疑，扶搖是梵音的人，漠北也橫插一腳，是爲了拖延戰事，京中，怕是有大變！”
“你是說……謀權篡位？那新君，會是誰？”謝瑤華驚得眼眸瞪大，不敢相信燕明殊這話。
燕明殊搖了搖頭：“不管是誰，都不可能是五哥哥。”
“那怎麼辦？”謝瑤華差點跳起來了。
燕明殊無奈地嘆了聲氣：“你覺得，以我們現在的能力，有本事阻止嗎？能管的，都已經被調去邊境了。”
“我尋思着，咱們得有個後路纔行，不然的話……”她慢慢地靠在了椅子上，脣邊掛着一絲嘲諷的笑意。
謝瑤華琢磨了一下道：“誰也不知道這場杖，要延續多少年，但是有阿哥和沉哥哥在，似乎沒有這麼快擊敗大昭。”
“是嗎？”燕明殊失神地呢喃了一句，這些天，她是越來越煩躁了。總覺得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現在謝君樓他們，都在遠在權力之外，可他們都是主帥，無法分身。
聽到燕明殊這麼說，唐蘊之心裏也焦躁不安了起來，說道：“那咱們得盯着點了，還得探好路，免得到時候，有個什麼意外發生。”
她們現在都住在宮裏頭，而御泉裏有後路，近日宮中守衛森嚴不說，又在重新修路，搞得路都不好走了。
得把路探好，萬一有突發事情，去御泉也能方便一些。
而且燕明殊現在有了身孕，離開的難度也大了。
三月的天氣多雨，這暴風雨說來就來。
燕明殊是被雷聲給驚醒的，因爲懷孕怕熱的緣故，後背已經起了一層薄汗了。
她喚了一聲：“含珠……”
半天都沒有人迴應自己。
燕明殊便站了起來，走到門邊，手剛要拉開門，門就在外面被人推開，差點把燕明殊給撞倒了。
她捂着肚子往旁邊躲去，就看到含珠臉色蒼白的站在門口，背後趴着一個人。
女官打扮的女人趴在含珠身上，衣裙上都是鮮血，此刻一動不動，已經沒有了任何氣息。
是凝香姑姑！
“姑姑！凝香姑姑怎麼了？”燕明殊連忙蹲下身體來，眉心一直跳個不停，外面的風雨越發強烈，她心裏十分不安。
含珠的身體都被打溼了，語氣顫抖地說：“奴婢守夜的時候聽到外面有動靜，便出去看看，就見凝香姑姑跑了進來，奴婢就將她帶了進來。”
“快去將阿瑤她們喊來。”燕明殊連忙吩咐含珠，便去查看凝香姑姑的傷勢。
凝香姑姑肩膀上種了兩劍，傷口快要見骨頭了，身上其他地方也見了血，血還在往外冒，氣息已經十分微弱了。
她心裏頓時不安，這深更半夜的，誰能將凝香姑姑傷成這樣？
凝香姑姑是姨母身邊的人，那姨母她……
謝瑤華和唐蘊之匆匆趕來，兩個人臉上都帶着朦朧的睡意，但看到凝香被傷成這樣，頓時就打了個激靈。
兩個人將含珠扶了進去，手腳慌亂地替她包紮傷口。
謝瑤華看到了凝香腰間的傷口，眉頭蹙起，難過地說道：“這……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回來了呀！”
她腰間的傷口，已經傷到肺腑了。
“大家先穩住！”
燕明殊知道今晚有大事發生了，凝香姑姑雖然救不回來，但還留着一口氣，她拿了金瘡藥替她止血。
一番折騰後，總算拉回了凝香姑姑的一口氣。
凝香慢慢地睜開眼眸來，一臉驚恐，目光觸及到燕明殊的時候，才柔和了許多，艱難地動脣：“姑娘……”
燕明殊握住了凝香伸出來的手，輕聲安慰：“有什麼事，我們慢慢說。”
但凝香的神色十分激動，那一雙瘦削的手，緊緊地握住了燕明殊的手，燕明殊有些疼，卻一聲不吭。
凝香姑姑現在正處於絕望的邊境，需要寄託，燕明殊，成了她唯一的寄託了。
“姑娘，你……快點帶她們……走。”凝香急促地催着燕明殊，眼神裏都是恐懼，聽到外面的雷霆聲，臉色更是蒼白。
見衆人一臉疑惑，她死死地撐着說：“快走……這天下，已經亂了。”
“爲什麼？”燕明殊看着她，心裏劃過一陣不安。
凝香滿手都是鮮血，緊抓着燕明殊的手，艱難地開口：“今晚，娘娘準備去甘露殿，卻聽到了一些祕密……”
難道是這些祕密，給凝香帶來了殺身之禍？
那戚夢柔呢？
“那姨母呢？姨母現在在哪裏？”燕明殊急忙問。
凝香吐出了一口鮮血，斷斷續續地說：“姑娘放心……娘娘已經順着密道出宮了……”
那就好！
“到底是出了什麼事？”謝瑤華開口的時候，聲音已經有了輕微的顫抖，幾個人的心，也跟着跳了一下。
凝香的眼睛已經開始泛白了，她看着幾個人，眼底露出了淒涼的悲傷之意：“皇上，駕崩了……”
“什麼？”
幾個人嚇得險些跳了起來。
燕明殊的肚子也抽痛了一下，臉色變得蒼白了起來，她連忙坐下：“怎麼會……皇上怎麼會駕崩了？”
凝香已經來不及跟她解釋太多，只能拼命地說：“現在……驍騎營快要包圍皇城了……天下即將易主，新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