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月內,長安城內發生了幾件駭人聽聞的事情。
第一:五石散再度橫空出世,長安城中的達官貴族就好這一口,後來,就變得十分氾濫,導致百姓精神頹廢。
皇帝下了死命令,務必要戒掉五石散,要是不肯戒,就強行戒掉,戒不掉,就要殺。
所以這幾個月內,長安城內死了不少人。
一時間,百姓們生活在這驚悚的氣氛當中,變得十分恐慌、心驚膽戰,生怕自己不小心染上這玩意兒。
上至朝臣,下至百姓,都萬般惶恐。
緝毒臺督促百姓戒五石散,但緝毒臺的兇殘,世人有目共睹,而皇帝下令戒癮的心思,也是十分強硬,沒人敢反抗。
第二件事,就更加讓人覺得不知所措了。
大昭掌握大部分經濟命脈的四大財神,一夜之間全部暴斃。
是的,暴斃。
連帶着四大財神族中的男丁,都不得好死,妻兒和奴僕不知所蹤,他們所掌控的財物,也下落不明。
國內經濟出現了混亂,不少地方都出現動亂,是因爲糧食和食鹽,以及其他日常所需用品,供應不上。
就這幾個月的功夫,加起來,就爆發了十來次暴亂。
雖然最後都被平息了下來,可災難還是沒有停止,國家經濟處於崩潰邊緣,皇帝和大臣們忙得焦頭爛額。
民間隱約有了傳言,說大巫主並非能爲國家帶來福氣,而是給國家,帶來災害的。
但大巫主自窮域之巔來,有半仙之能,剛入長安,就得了新帝親自迎接,被尊爲大巫主,地位僅次於帝皇之下。
大巫主應當是占卜福禍吉凶的,可現在,國內出現了這般危及的事情,也不見大巫主起個什麼作用。
而大巫主在大昭的歷史上,從未出現過,世人質疑皇帝莫名其妙給了梵音這樣的爵位,是不是,違背了上天之意?
但這話,無人敢說。
就在大昭情況危急的時候,其他國家發生的事情,可一點也不比國內的事情震驚,甚至是,還要更加猛烈。
從西晉傳來的消息,讓衆人無不震驚。
西晉死去將近十年的十一皇子晉遲,起死回生,攜帶王妃回到了西晉國內,舉國震驚。
晉元帝龍顏大怒,言晉遲是假冒的,但朝廷官員突然倒戈相向,逼得晉元帝不得不承認了晉遲的身份。
更傳言,這十一皇子晉遲,原是安樂郡主謝瑤華身邊的侍衛衛遲,是她當年在漠北一戰時,救回來的。
這個消息傳出來後,朝中文武百官都沸騰了起來。
站在蕭旭堯那邊的朝臣們,在朝堂上公然參了謝君樓一本,說武安王府私藏西晉皇子,是蓄意謀反。
而如今謝瑤華跟着晉遲迴了西晉,說不定大昭國內的兩件動亂,就是武安王府弄出來的,爲了擾亂朝政,好讓西晉漁翁得利。
新帝如今根基未穩,再加上當初他確實是用了那麼些手段,才奪得了這皇位,到底是心裏虛,不敢問罪武安王府。
所以,西晉那邊的消息傳到大昭皇宮時,文武百官面對皇帝的憤怒,是大氣也不敢出。
朝廷的黨政之分素未停歇,部分朝臣參武安王府居心叵測,但武將全都站在武安王府那邊,讓皇帝左右爲難。
皇帝坐在朝堂,如同三歲小兒一般,也不怪皇帝會這般生氣了。
……
謝君樓擡眸看去,吹了個口哨。
那雄鷹便在空中盤旋了兩圈,直直地朝着謝君樓滑了下來,停在了他的胳膊上,翅膀撲棱了幾下,就停了下來。
燕明殊湊了過去:“是阿瑤來信了嗎?”
“嗯。”
謝君樓取下鷹腳鐵環上的東西,手臂往上一擡,那雄鷹便展翅高飛,在空中盤旋着,直衝九霄。
紙條被展開,白紙黑字,看完信中的內容,兩個人眼底都掠過一抹驚訝。
“怎麼會這樣呀?”燕明殊皺眉低聲開口,眼底有些恍惚。
這不應該呀,晉遲怎麼能放過這麼好的一個機會?
謝君樓揮了揮手,那信紙便成了雪花般的碎布,隨風消逝:“晉臨虧欠雲離,雲離是晉遲的阿姐,想要人死,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想要他磕長頭萬里跪拜認錯,卻沒有那麼容易。”
“回去吧……”
馬車內。
鋪着厚厚的絨毛毯子,周圍有好幾個精緻的爐子,散發着暖意。
謝君樓倚靠在馬車內壁上,閉目養神,燕明殊聽着大肚子,側躺在他腿上,俏臉枕在他臉上,睡得滿臉香甜。
也不知道馬車磕到了什麼,忽然一陣顛簸,謝君樓下意識地護住燕明殊,小心翼翼地拖着她的身體,把她身上的大氅往上拉了拉。
燕明殊不舒適的皺了皺眉頭,打了個慵懶的哈欠,睜開眼眸來,眼底溼潤潤的一片。
她像是懶懶的小貓咪一樣,在謝君樓的腿上蹭了蹭,換了個舒服的姿勢,仰頭看着他,雙手習慣性地護着肚子。
謝君樓低頭看着她,寵溺地笑了笑:“小懶豬,你現在是越發能睡了,直接從晌午睡到日落時分。”
懷孕之後,她就變得越發嗜睡了,要是沒人叫她,她估計能睡上個一天一夜。
“乖寶貝,有沒有想爹爹?”謝君樓將大掌覆在她肚子上,那肚子就像是吹氣球一樣,一天比一天大。
似乎是感受到自家老爹在呼喚他,肚子裏的小寶貝是真給他面子,瞪着小腿兒,狠狠地踹了他一腳。
因爲小崽子踹出來的一腳,燕明殊的肚子,都微微鼓出了一點。
“看來,閨女是很想爹爹了。”謝君樓得意的挑了挑眉梢。
燕明殊見他得瑟成這樣,忍不下翻了個白眼。
幼稚鬼。
謝君樓捧着她的臉,讓她直視自己,目光灼然,薄脣微勾,問道:“既然閨女都想我了,那七七你呢?”
那低沉磁性的嗓音如同春風吹過般,溫柔得都能掐得出水來。
“……”
燕明殊脣角無語的抽了抽,沒有搭理他。
這也就幾個時辰沒有見,有什麼可想念的?
“七七,怎麼不理我?”
謝君樓眉頭微微皺了起來,神色似乎是不太滿意,這架勢,她要是不開口,他就誓不罷休了:“唉,忽然就不記得青陽殺的招式了。”
這話一出,燕明殊險些跳了起來,連忙討好地開口:“想,怎麼會不想呢,每時每刻都在想你,想得我夜不能寐,茶飯不思。”
“那我跟你說話,你都不理我?”謝君樓明顯的揚了揚眉梢,但不肯就這麼放過她,緊緊追問。
燕明殊眨了眨眼:“我現在不是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