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能再敷衍一點嗎?”謝君樓的額角抽了抽,無語地看着她,就像是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一般。

    燕明殊嘿嘿一笑。

    謝君樓臉色更沉了,捏住了她瑩潤的下巴:“不許笑!”

    “好了好了……”燕明殊勾住了他的脖子,衝着他撒嬌。

    “還困嗎?”

    謝君樓捏了捏她的臉頰,指尖拂開了她臉上凌亂的髮絲。

    “有點。”

    不問還好,一問,燕明殊就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你先睡會,我出去走走。”謝君樓掀開馬車簾子,下了馬車。

    茫茫的大草原之上,天竺大軍班師回朝,長長的車隊綿延幾十裏,舉目望去,一直望不到盡頭,就像是一條巨蟒蜿蜒在草原上。

    馬車外面寒風呼嘯,到處都是呼呼的聲音,跟馬車內的溫度,相差得可不是一星半點。

    謝君樓躍下了馬車,欣長的身軀上裹着白色的狐裘披風,頸部圍繞着一圈狐狸毛,健步走到了一個火堆旁。

    一個酒袋朝着他飛了過來,謝君樓揮手就接了下來,掀開袍子坐在一側。

    “怎麼,不陪着你媳婦兒了?”天機挑眉看向謝君樓,仰頭灌下了一口烈酒。

    “剛睡。”

    謝君樓淡淡地開了口,飲下一口烈酒,那醇厚的烈酒刺激着他的味蕾,讓他漆黑的眼眸一亮。

    天機低聲笑了笑:“如何?”

    “確實是好酒。”謝君樓揚脣誇獎了一聲。

    他還以爲這天竺,只有火刀子那種烈酒。

    天機眯了眯狹長的鳳眸,仰頭就是一大口,笑道:“這是天竺的玉瓊漿,一般人,我可捨不得給他喝呢。”

    謝君樓勾了勾脣,沒有搭理天機。

    四周靜寂,能聽見周圍馬鼻子噴氣的聲音。

    天機狹長的眸子一瞥,看着眼前劈里啪啦的火星子,忽然開口:“你這輩子,倒也算是幸運,逆天而行,反而求得了這一世夫妻之情,我還真羨慕你。”

    “是嗎?”謝君樓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可置否。

    他怎麼會不懂天機這話的意思?

    但是他這一輩子,也是苦到了極致,如今,算是苦盡甘來了,而天機當年,是一直苦着的,還連累了蓬萊島的族人。

    火堆發出了劈里啪啦的聲音,火苗在寒風中張牙舞爪的,大草原上墨黑一片,隱約傳來一道孤狼的吼聲。

    天機無奈地挑了挑眉梢,無語的搖頭。

    怎麼這謝君樓,是越發的惜字如金了?

    真不知道燕明殊,是如何受得了他的。

    謝君樓又喝了幾口酒,看向許久沒有說話的燕明淵,輕聲問:“天竺王臥病在牀的事情,是何時的事情?”

    “王上病了一個月有餘,一直昏迷不醒。”燕明淵沉聲道。

    因爲這場戰役,他和天機都走不開身,而且,天機的身體一直沒有恢復,也沒辦法用術法瞬移到王宮。

    “一個月?”謝君樓微微皺了下眉頭,天竺王已經一把年紀了,能堅持這麼久,確實是不同意。

    他又問道:“有沒有什麼症狀?”

    “王上僅僅是臥病在牀,但醫師都找不出是什麼原因,就像是睡着了一樣。”

    燕明淵的語氣裏,難掩擔憂之意:“王上是狩獵的時候,突然就變成這樣,一睡不醒,也招了巫醫,都沒有任何辦法。”

    “御醫說可能是中風,巫醫說,恐怕無法回魂了。”

    睡着了?

    這是什麼詭異的症狀?

    燕明淵似是嘆了一聲氣,又道:“阿哥還沒看到王上的症狀,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具體的,還得等看過了,才能確定。”天機垂下了眼眸。

    他又不是神仙,可沒有隔空探病的本事,而且,他當初泄露天機,如今天譴來至,他不能擅自探星命了。

    經過短暫的整頓休息,大軍繼續前進。

    從邊關到天竺的王庭,按照正常的行軍速度,十天是足夠了的,但謝君樓爲了燕明殊的肚子,一路上走走停停,將時間拖長了一倍。

    對於謝君樓這麼漫不經心,天機和燕明淵約莫能猜出幾分,也沒有那麼着急回王宮了,慢悠悠地趕路。

    大軍趕了二十多天的路,終於到了天竺王庭。

    天竺也是草原上的霸主,勿論是天竺騎兵,還是其他富庶之地,都足矣稱霸草原,除了周邊的少數部落,大部分草原都是屬於漠北的。

    王庭內皆是望不到邊際的帳篷,就像是翻起的浪花一般,帳篷周圍是拿着刀戟的士兵在巡邏,守衛森嚴,周圍還有騎兵在操練。

    這是王帳所在的地方,被燈火照得亮如白晝。

    漆黑的草原上,王帳如此明亮,就像是鑲嵌在草原上的一顆夜明珠。

    天竺雖然是遊牧民族,草原上有不少城池,但王族也有固定的王宮,這裏是供給王族外出狩獵所用的。

    天竺王就是在外出狩獵的時候,在王帳內,疑似中風昏迷,不省人事。

    天機和燕明淵快步朝天竺王的王帳中走去,步伐急促。

    走到寢殿前的時候,侍女端着個木盆走了進來,燕明淵快步掠去,目光緊鎖着侍女:“王上情況如何了?”

    侍女恭敬地回道:“回殿下,王上還是那個樣子,一直沒有醒過來,巫醫們都說,王上可能醒不過來了。”

    “那爲何還不回王城?”燕明淵的語氣有了幾分不耐,天竺最好的醫師都在天竺皇城,而且,環境也比這裏好很多。

    侍女連忙道:“巫醫說,王上昏迷不醒,沒法經受移動的長途顛簸,王城最好的醫師都被請來了,都說回天乏術了。”

    “下去吧。”燕明淵心中有了底,揮手讓侍女下去。

    幾個人走入王帳之後,燕明淵快步走到榻前。

    天竺王躺在榻上昏睡不醒,臉色蒼白,脣角乾裂得起了白色的皮,膚色黝黑,被半邊絡腮鬍遮住了。

    看上去,真如同睡着了一樣。

    “那侍女說是中鋒了,看着並不像是中風。”

    燕明殊看了看天竺王的樣子,沉吟了一下,她是醫者,這明顯不是中風的症狀,想來天機也看出來了。

    天機開始給天竺王診脈,然後又掀開天竺王的眼皮看了看,眉頭蹙了起來。

    怎麼會這樣?

    見天機的臉色不好,燕明淵連忙問:“怎麼了,是不是很嚴重?”

    “沒什麼,就是睡着了。”天機搖了搖頭,皇祖父這病情說嚴重,也不嚴重,但說不嚴重,卻是能夠要命的。

    “是什麼原因,導致王上昏睡不醒?”

    燕明淵低頭看向了天竺王,眉頭微皺,既然沒什麼,那怎麼就一睡不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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