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睡蠱?”燕明淵對蠱毒也是有些瞭解。
但凡是中了嗜睡蠱的人,會立刻陷入沉睡之中,看上去和正常睡覺沒什麼區別,但如果一直昏睡不醒,無法正常進食,就會被活生生地拖死。
看天竺王的面色,要是再不醒,就只能這樣一直睡下去了,最後死在夢中。
“這條就是王上的生命線,生命線即將到盡頭,王上支撐不了多久了。”天機看着天竺王胸膛上的那根紅線,那紅線距離心臟,只有一寸距離了。
就算是生命線未到盡頭,但不出一個月,天竺王的身體就會被拖死。
“還好,有救。”天機合上了錦被,眸光變得十分沉鬱,瞧着頗是陰森:“但是……現在還救不了!”
嗜睡蠱在天竺王的體內,這是一種引蠱,而嗜睡蠱也是很頑強的蠱蟲,就算是用藥,蠱蟲也不會死去的。
想要天竺王醒來,唯一的辦法,就將他體內的蠱蟲引出來,但,必須要嗜睡蠱的蠱引纔行。
也就是說,只要找到下蠱之人,才能跟拿到嗜睡蠱的蠱引。
“可鬼面將軍已經死了,他手裏的蠱引也沒了……”燕明淵的臉色頓時變得扭曲了起來,薄脣緊抿着,幾乎是咬牙切齒的。
“或許,咱們可以賭一賭。”
天機凝視着天竺王蒼白的臉色,聲音顯得越發沉鬱:“我可以替王上多撐一些日子,剩下的,我們就只能等了。”
……
這幾日,謝君樓帶着燕明殊領略了草原風光。
落霞漫天,正是草原風光最美的時候。
“不燙了,喫吧。”謝君樓將一塊撕開的羊肉,喂到了燕明殊脣邊。
燕明殊自然地張口喫下,咀嚼了幾下:“嗯……味道不錯。”
火苗發出了劈里啪啦的聲音,謝君樓接過天機扔過來的酒袋,薄脣一勾,仰頭喝了一口酒。
那甘醇的酒香散發開來,饞得燕明殊都快要流口水了。
謝君樓可不敢在燕明殊面前喝太多,以免勾起她的饞蟲,他撕下一小塊羊肉,很自然地遞到燕明殊脣邊。
燕明殊撇了撇嘴,正準備張口接下的時候,可紅脣剛張開,她的臉色就僵硬住了。
“怎麼了,是不是不想喫?”謝君樓疑惑地看着她。
“……”
燕明殊的臉色一瞬間就白了,額頭上滲出了冷汗,她費力地深吸了一口氣,話語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我……肚子疼……”
“什麼?”
謝君樓倏然瞪大了眼眸,猛地甩開了羊肉,頓時變得手足無措了起來:“怎麼回事?不是還有一陣子嗎?怎麼提前了?”
他抱着燕明殊,腳下慌亂,都不知道該往哪裏走。
圍在火堆前的衆人,頓時就跳了起來,三三兩兩撞到了一起,場面一陣混亂。
含珠見燕明殊滿頭大汗,急地一下子跳了起來,扔開手裏的烤肉,朝着衆人大喊:“快,快去準備熱水和棉布……”
燕明淵也是手忙腳亂,朝着屬下喝道:“快將準備好的東西拿來,還有那幾個接生婆,都給我提過來。”
他甚至都語無倫次了,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腦中頓時就白茫茫一片了。
燕明殊疼得眉頭緊蹙,頭上冷汗直冒,十分艱難地吐出一句話來:“別、別急,這是正常,正常的……”
“快將她抱到帳中去,別吹着冷風了。”天機連忙看向謝君樓,都快要被謝君樓氣死了,怎麼關鍵時刻就不淡定了?
謝君樓抱着燕明殊,往就近的暖帳裏邁去。
燕明殊確實疼得很厲害,強忍着纔沒有喊出聲來,眼眸勉強能眯出一條縫,視線通過眯縫兒,就見謝君樓急得滿頭大汗。
似乎比她這個孕婦,還要着急。
謝君樓將燕明殊放在了暖榻上,握住了她的手掌,故作鎮定地安慰道:“七七,不要害怕,很快就好了,別怕……”
他不停的唸叨着,也不知道是在安慰燕明殊,還是在安慰自己。
天機三步並作兩步邁到謝君樓身邊,沉聲道:“你先讓開。”
“……”
謝君樓薄脣緊抿着,鬆開了燕明殊的手。
天機手指飛速的挑起幾根銀針,扎入了燕明殊的頭頂,然後取出,當最後一根針取出來時,接生婆就被帶了進來。
接生婆看到這麼多人堵在這裏,急忙催促道:“一羣大男人,都擠在這裏幹什麼?還不快出去,留在這裏只會影響到產婦。”
謝君樓愣愣地看着燕明殊,人都還沒完全回過神來,剛想要跟燕明殊說什麼,就被燕明淵等人推了出去。
天機伸手探了探水溫,才凝眸看向含珠:“你家姑娘體內有寒毒,隱隱有發作的徵兆,千萬不要讓你家姑娘受一點冷,水溫最好都控制在這個程度,再將炭火燒得旺些,最要注意你家姑娘的身體,是不是有泛涼的症狀……”
他仔細叮囑着含珠,含珠都一一記了下來,天機才走出內帳。
帳篷中間用厚厚的絨簾隔開,將帳篷一分爲二,燕明殊在內帳生產,已經進去了半個多時辰了,卻沒聽見有什麼響動。
只能聽到幾個接生婆,嘰嘰喳喳的聲音。
幾個男人都在帳外的椅子上坐着。
謝君樓僵硬地坐在那裏,身體都快要蹦成石頭了,男人目光灼灼地盯着絨帳,恨不得要將絨帳戳穿。
要是可以,他一定要替她承受了這痛苦@!
伴隨着裏面傳來的一道悶哼聲,謝君樓的心就忽然跳動了幾下,砰地一聲,一掌擊在了旁邊的桌子上。
“你幹什麼?”
天機原本也是精神緊繃着,被謝君樓嚇了一跳,身體竟然因爲這動靜忽然抖動了一下。
還好,那檀木案臺並沒有被謝君樓拍散架,但是謝君樓的大掌挪開,檀木桌上就有五道深深的指頭印。
看得燕明淵更加緊張了。
“沒事,婦人生孩子都是如此……”燕明淵低聲呢喃着,可他嘴裏這麼唸叨着,但手卻不自覺地收緊了。
“啊——”
內帳裏忽然傳來一道驚呼聲。
“啪!”
謝君樓座椅下的扶手直接斷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