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上,晚風帶着白日的溫熱,進了伊蘭軒。

    秦清用過晚膳,洗漱完後,才磨磨唧唧出了門。

    兩位姑姑有皇太后的口諭,她和厲修寒哪敢違抗,不但要奉爲上上賓,還不能表現出不悅的情緒。

    現在人已經入了承平苑,若她不過去,一炷香的時間,便傳到皇太后耳朵裏,在讓皖姑姑殺過來,得不償失。

    思前想後,秦清只得背上自己的小包袱,搬進承平苑。

    隨越守在門口,見王妃來了,迎上前接過東西:“王妃,王爺在內室等您。”

    “哦,知道了。”秦清不情願的推開門,挪着小步子,往屋裏蹭。那樣子與企鵝有幾分相似。

    厲修寒聽到推門身,擡頭便瞧見某女,低着頭,捏着衣角,晃晃悠悠的進來。

    那滑稽的樣子,化開兩人的尷尬。

    “還不過來。”厲修寒擡手,壓下嘴角的笑。

    以往不覺得怎樣,倏然秦清搬來承平苑,他心裏有些雀躍,整個下午命人把承平苑裏裏外外打掃一遍,內室換了新的被褥,陳設。

    比成親那日還隆重。

    秦清擡頭,見厲修寒立於書案前,下意識的疾步上前,扶住對方:“你傷還未痊癒,不可起身。”

    “無礙,好的差不多了。”厲修寒無意識的去摸秦清的手,對方眼中的關切,他看的真切,心裏一暖。

    想起昨日林海的話:“王爺,自王妃入府後,您變了。”

    秦清手一顫,急忙縮回,尷尬的笑了笑:“沒事便好,還是要多注意。”

    氣氛倏然靜謐。

    厲修寒擡手乾咳一聲,化解尷尬:“今日入宮,可有何特別之事,爲何皇祖母賞兩位姑姑給閒王府。”

    秦清聞言,整個人都不好,哼哼唧唧的趴在桌子上,沒了剛纔的尷尬:“她老人家想要曾孫。”

    “曾,曾孫?”

    “是,你沒聽錯。”秦清一隻手拖着下巴,一隻手把玩着白瓷的茶杯。

    纖細的柔荑,在杯邊遊走,猶如跳舞的精靈。

    “兩位姑姑此行的目的,爲咱們調理身體,早日懷上寶寶。”

    厲修寒一怔:“皇祖母怎麼會問起這個?”

    秦清輕哼一聲,挺直身子,沒好氣的瞪向厲修寒:“還不是你治家不嚴,有人大嘴巴告訴皇太后,你我不住在一處。”

    厲修寒被慫的無話可說。

    閒王府人員複雜。

    明王送的丫鬟、太子送的小廝、文王送的廚子。

    明的暗的,知道的不知道,統統塞進閒王府。

    往日覺得無所謂,今日看來的確是個麻煩。

    如今引來皇祖母的人,事情似乎更加棘手。

    “你說,怎麼辦?”秦清猛地一拍桌子:“事你是惹出來的,你要擺平。”

    他們可是合約婚姻,怎麼會有孩子。

    若在這樣下去,萬一她經不住誘惑,與厲修寒培養出感情,怎麼辦?

    她的人生大計,她的浪跡天涯。

    不行,若爲自由顧二者皆可拋。

    厲修寒眼眸微眯,看着某女滿眼的算計,心裏有些鬱結,伸手推了推她:“起來,別把我的桌子弄髒了。”

    秦清一愣,這人不會有潔癖吧,伸手擦了擦桌子,哪有灰塵:“懶得理你。”

    她掃了一眼內室,只有一張牀,那今晚兩人怎麼睡。

    睫毛微翹,眼眸靈動,動如脫兔,直接一個猛虎下山,撲到牀上:“好睏啊,我先睡了。”

    厲修寒無語,起身,沒好氣的抓住秦清的後背:“起來,這是本王的牀。”

    從沒見過如此不知羞恥的女子。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她到坦然,正當他是君子。

    秦清一把抱住牀柱,理直氣壯道:“我是女子,身子弱,理應睡牀。”

    “本王有傷在身,就要睡牀。”

    “我不管,你是男人,你去睡椅子。”

    ……

    一盞茶後,兩人累的趴在牀上。

    “往裏面挪一點,累死我了。”秦清累了一天,剛纔又被厲修寒蒸騰,現在軟趴趴的,一點力氣都沒有。

    厲修寒未動,兩人手臂壓在一起。他暗示自己,太累了,等會在動。

    秦清的臉偏向牀外,只留給他一個丸子頭。

    “皇祖母還與你說了什麼?”

    “她老人家說,要多活幾年,做我們的靠山。”秦清閉上眼睛,眼皮有些擡不起來。

    喫喫睡睡的日子,她早已習慣。如今飯後一沾牀便困。

    “還有呢?”

    “還有讓咱們活動活動筋骨。”

    厲修寒一驚:“皇太后真的這麼說?”

    “嗯,原話是,她老人家老了,礙着別人眼,若在不活動活動筋骨,恐怕沒機會了。”秦清氣息微弱的喃喃自語。

    “你怎麼回答的?”厲修寒眉心緊皺。

    皇祖母定是察覺到有人對她不利,纔會如此。看來太子下毒之事,皇祖母已知曉。只是礙於父皇,不好開口。

    皇祖母能想到,那父皇?

    厲修寒看向秦清,見她未開口,似乎要睡了,氣的一巴掌打在她屁股上,心可真大,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睡覺。

    “啊。”秦清感覺到屁股一疼,驚呼一聲,倏然起身,惡狠狠的轉過來,瞪向對方:“你打我作甚,你是不是有病。”

    厲修寒挺直腰背,兩人不服氣的對視。

    距離有些進,厲修寒能數清她的睫羽,問題的氣息鋪面而來,帶着低低的喘息聲。白皙的臉頰,因溫怒,裹上一絲紅潤,嘴角微翹,下顎揚起,黑白分明的眸子帶着不服輸的銳氣。

    這樣的秦清,有血有肉,靈動脫跳,不知好過多少世家千金。

    他以前怎麼沒發現,秦家大小姐如此與衆不同。

    秦清‘陶醉’在溫怒中,殊不知兩人的距離有多曖昧:“別以爲你會武功,就可以家暴。日後不許打我。屁股也不行。”

    厲修寒雅魅一笑,擡手掩去眸中的喜色:“好。”

    “頭也不許打。”

    “好。”

    “哪都不許打。”

    “嗯。”

    秦清繡眉微卷,這麼好說話,身子警惕的向後靠了靠,指着厲修寒問道:“說,你是不是又在算計我。”

    厲修寒無奈的聳了聳肩。

    “你別動。”

    秦清制止對方,就是剛纔哪個眼神,她似乎在哪見過。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