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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裴胤以血腥的手段登基後,大刀闊斧斬了不少官員,抄家後官員的府邸都由戶部保管。

    裴胤在罰上手段堪稱雷厲,在賞上也毫不含糊,奪回了菏幽七州的主戰將軍封爲了護國大將軍,賞賜了最大的宅院。

    其他大大小小宅院也分賞出去了不少,而現在賜做長青侯府的這棟宅院,佔地不是裏面最大的,位置也不是最好的,但是修築得最爲雅緻。

    聽聞曾經太后還替自家侄兒討要過這宅院,裴胤都沒有賞賜,現在這座宅院就做了新的長青侯府。

    在看到了這宅院之後,池嘉木就有些挪不開眼,這宅院每年戶部都會撥銀子養護,只需要新做牌匾,懸牌匾上樑,再挑個黃道吉日就可以入住了,而這個黃道吉日就選在十日後。

    想着下次回來就要住在新的宅院裏,池嘉木就一直笑着。

    大約是在家裏笑得露出了缺了一角的牙,現在笑起來也不會故意抿着嘴不露出缺的牙,這樣的笑容就格外絢爛。

    兩個弟弟也覺得大哥不像是過往那樣沉穩,在馬車裏鬧着哥哥,馬車裏鬧騰騰的,一直到了雅苑,幾個孩子才安穩下來。

    汪遊一早就在雅苑裏候着,在聽聞長青侯府的馬車到了,立即就迎了上來。

    汪遊笑起來的模樣,讓喬宜貞想到了梁公公,熱絡殷勤得很。

    “乾爹都說了,一定要我好好招待,特地給留了最好的廂房。”

    汪遊親自引着他們入內,在路上撞見了其他人家,看着汪遊的模樣,不由得退回廂房,然後看着一行幾人。

    倘若是單獨的池蘊之或者是喬宜貞,他們都認不出來,池蘊之無官職在身,不過是個閒散世子,各家花宴晚宴等名帖若是送去侯府,出席的定然是曾經的龔老夫人和池青霄,池蘊之與喬宜貞鮮少參加各種晚宴,故而認得他們的人不多。

    但是五人走在一起,男子面容英挺,女子秀美,三個孩子也是生得玉雪可愛,兩個小的還是雙生子,這般明顯的特徵立即就和前兩天出盡風頭的新任長青侯一家對上了。

    廂房裏的人等到人走了,小聲感慨。

    “果真是了不得。”

    “從汪游來看,長青侯今後可以結交一二,這也太得聖上看重了。”

    “我家小何不是在禮部任職嗎?可瞅見這聖旨了,長青侯的那聖旨可是獨一份的,就沒出過這樣類似的聖旨,萬歲爺恨不得事事都替長青侯辦好了。”

    汪遊領着人到了最好的廂房,等到衆人落了座後,他看着池嘉木:“這位就是貴府的大少爺,是不是在飛鹿書院裏讀書?上次沒見到兩位小少爺,只聽下面的人說兩位小少爺鍾靈毓秀。我這裏剛得了幾方澄泥硯,還有一些宣紙、宣筆等文人用的東西,小少爺們讀書也正好用的上。”

    不等着拒絕,汪遊就擡手,伸手的人打開了一個木匣來,把硯臺在桌子上擺開,一共五方硯臺兩方是硃砂紅色,三方是鱔魚黃色。

    澄泥硯之中,這兩種顏色最爲佳品。

    “也算是我的一番心意,乾爹還託我跟侯夫人言說,公主知道大少爺要休沐日了,不好叨擾侯夫人,晚些時候還請侯夫人進宮一敘。”

    見着侯爺夫妻兩人收下了這送的禮,汪遊這才笑着退出。

    以前的池蘊之也知道澄泥硯的鼎鼎大名,卻從未有過澄泥硯,以前的莊家是商戶人家,不會買堪稱是硯臺之首的澄泥硯,而回到了侯府,以前的老侯爺倒是有些好東西,那些東西都給了池青霄。

    池蘊之拿起了一方硯臺,入手質地細膩,摸起來就不似凡物,雕工也可謂是匠心獨運,這紅色的一隻是朱雀樣式,羽翼張開纖毫畢現,而另一隻則是狴犴圖樣。狴犴形似虎,平生好訟,卻又有威力,正和了池蘊之這次的封官,他即將任的是西城兵馬指揮司的指揮一職(正六品)。

    三方黃色的硯臺都是虎的圖樣,大約是匠人的技藝高超,全部都是虎撲球,獸爪下的球都可以在爪間靈巧撥動。

    三兄弟很快就一人挑了一塊兒,而池嘉木說道:“娘,您還要進宮去見公主?是哪位公主。”

    面對一無所知的兒子,喬宜貞少不得解釋,這九驪公主是什麼來歷。

    ……

    在喬宜貞解釋的時候,京都碼頭船上下來了兩個丫鬟,正讓人把黑色的棺槨擡下來。

    “你小心一些,我們可是出了大價錢的!”翡翠在棺木一傾的時候,就連忙喊道,“趕緊扶正了,小心一點!”

    “你這丫鬟也太刁鑽了一些,這是從船上擡上來,水一晃我們有什麼法子,你就一直提那些錢。”一個漢子看着脾氣不好,嚷嚷着。

    “哎,這位姑娘曉得了。虎頭,你少說幾句,人家姑娘給的銀子足,咱們好好搬就是了。”

    “是啊,虎頭,別說了,咱們好好搬。”

    虎頭一想也是,嘟囔了幾句。復又小心翼翼地擡着棺材上了岸。

    珍珠用手肘撞了撞翡翠,翡翠只能夠壓住了心中焦慮,只一雙手攪着帕子,雖不說話,還是死死盯着棺槨,生怕出了差錯。

    等到停在了馬車上,兩個丫鬟同時鬆了一口氣,翡翠和珍珠兩人給了銀子,親自趕着馬車,往西城的方向行去。

    看着丫鬟走了,其中一人說道,“趕緊洗洗手,也不知道里面的屍體死了多久,都臭了。”

    剩下的三人去聞手掌,手裏倒是沒味,不過被說的怪噁心的,都一起去江邊洗手。

    脾氣好的那人說道,“反正銀子給的足,咱們用柚子皮搓一搓就好,去我家喫酒去,這一單子搶到了,活脫脫十幾天都不用幹活。”

    銀子開這麼高是有緣由的,不是因爲這棺槨裏是金貴死人,而是因爲裏面是活人。

    裏面雖說都墊了厚厚的褥子,是防止簡素在裏面撞着了的,這樣的棺槨要是一不小心落入到水中,那可就真的成了死人棺槨,所以特地多花一些錢,務必讓那些人謹慎些,看着四人上了岸,雖說還沒搬到馬車那裏,她們兩人也稍微鬆了一口氣。

    在瀾江上最後一段,簡素就讓兩個丫鬟把舟靠邊,去買棺槨,她要躺在棺槨中進京。

    簡素說道:“我雙腿現在動不得,且不說用自己的身份文牒,一進城可能就會被找到,就算是用假的,閔家人若是在城門口留心尋我,只說是找個瘸腿的,立即就得找到我。這特徵太明顯,還是在棺材裏好,又可以躺着,也讓我身體鬆快一番。”

    兩個丫鬟都不肯讓簡素躺在棺槨裏:

    “這棺材多晦氣,哪兒能躺着棺材裏?”

    “夫人不管怎麼說都是他繼母,難道還敢做什麼不成?而且要去的地方是京都,可不是琮州這樣的小地方。是有王法的。”

    簡素的主意已定:

    “我這幾天一直想着,閔成洲的性子這般瘋狂,閔寒林雖說還在戶部爲官,走得是正統路子,應當不會做什麼,可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先躲入到棺槨裏,你們打聽起來閔家的事情也輕鬆,不容易聯想到我身上。”

    “你們兩個丫鬟也別覺得晦氣,當年死人財我都發過,只是躺個棺材罷了能有什麼?再說了,所謂是升棺發財。說不定我以活人的身份躺在棺木裏,得在京都裏撿個大生意。如果寶兒真的平平安安嫁給那個池青霄,我就在京都裏做生意。”

    看着兩個丫鬟愁眉苦臉,簡素知道她們其實已經被說服,最後說道:“好了,京都裏不比琮州,管得嚴,就算是躺着棺材裏,只怕還要一番檢查才能進去,到時候你們聽我安排。”

    簡素的這番安排就是棺材裏做了鏤空的細小眼可以讓她呼吸,還在頂板處放了鹹魚,鹹魚的濃郁氣味可以糊弄過去侍衛。

    京都裏一共劃分爲五個城區,東南西北各兩個小門,內城區再用護城河圍出了中城區,現在丫鬟們要走的就是西城門。

    西城區是魚龍混雜之地,各種貨運、牲畜、污物包括棺槨都是走西城門的。

    等快到城門口,她們這馬車排隊等着入城,忽然得了不少的關注,這讓翡翠和珍珠有些緊張,她們這輛馬車就是載着棺槨,有什麼好看的。

    “我去打探一下。”珍珠讓翡翠安心駕車,自己跳下了馬車,仔細看了以後放下心來,衆人看的不是她們這一輛馬車,而是後面的馬車。

    西二門這個素來是平民走的多的官路,後面跟着的是長青侯府的車駕,氣派華美的車駕立即就吸引了平民百姓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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