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琉和他對視的那一刻,有種五雷轟頂的感覺。

    被他炙熱的眼神盯着,一時間,被那個茉莉所挑起來的怒火也漸漸熄滅,取而代之的是劇烈的尷尬之感。

    “好久不見,許先生。”

    “我有事找許老爺子。”寒暄一句後,顧琉清清嗓子,道出了此行目的。

    許霜白眸子微微一斂,將眼底一閃而過的失望掩蓋了住,“他出國參加服裝秀了,一時半會回不來。”

    這話一出,顧琉滿臉的期待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停頓了幾秒之後,又不死心的問道:“那……他最早什麼時候能回國。”

    男人聳了聳肩,一副紈絝子弟的模樣,“嗯……大概……下個月。”

    顧琉無意識的點了點頭,心情驟然間down到了谷底。

    天要亡她。

    她無奈,深深地吸了口氣,只是這氧氣一充足,大腦就開始高速運轉,剛想轉身離開的她,靈光一現,頓住了後撤着的步子。

    “許老先生離開這麼久,公司的事務由誰負責呢,您方便告知嗎?”顧琉把文件舉在跟前,示意她確實是來談生意的,並非是來刷臉熟的。

    “方便,由我。”

    男人勾脣一笑,做了個“請進”的手勢。

    客廳沙發上,顧琉看一眼一旁端坐着的許霜白,又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側的白茉莉。

    “張總,剛纔是我太任性了,不該把你拒之門外的。”白茉莉開口,率先打破了三個人之間詭異的安靜氛圍。

    現在知道道歉了,早幹嘛去了?

    顧琉掀了掀眼皮,懶得應她一聲。

    “兩天前,柳韻與貴公司風韻年華簽訂過一個校服原料收購的合同,這個……許先生你知道吧。”顧琉將文件袋打開,把那份合同給取了出來。

    許霜白薄脣輕抿一下,順手將那個合同接了過來,“我知道。”

    聽見這話顧琉稍放鬆了些,既然他知道,那就不用再費口舌和他解釋合同由來了。

    “是這樣的,簽訂這份合同時,我因生病正在住院,是我的疏忽,讓別人鑽了空子,才與貴公司簽了這份合同。”

    “一直以來,長安中學都是我們柳韻的穩定的合作對象,這次銷售給貴公司的布料,正是準備用來做長安中學校服的那批材料,所以……”

    顧琉輕嘆口氣,畢竟是第一次求人辦事,她有些不好意思繼續開口。

    “所以你想解約?”許霜白替她補充完整了這句話。

    “額……沒錯,許先生,因爲手下人的失誤給您造成的困擾我深感抱歉,但這次的布料我們急需,沒辦法繼續履行合同銷售給貴公司。”

    “解約給貴公司帶來的損失,柳韻會如數賠償,如果您需要類似的校服布料,我可以幫你們聯繫廠家,緊急調貨。”

    顧琉不是一個害人利己的人,就算她認爲校服布料和風韻年華的高端貨,一毛錢關係都扯不上,但既然許華年與柳韻簽訂這個購貨合同,那自然是有他的用處。

    既然要毀約,把談好的合同當做一紙空文,她就必須爲風韻年華想好退路,主動彌補他們可能因此遭受的損失。

    她簡單的介紹完情況,並表了態,目光轉向靜坐着的許霜白,心中有些忐忑。

    男人似是在思考利弊,並沒有及時給出迴應。

    見兩人都沉默不語,一旁觀戰的白茉莉吱聲了,“霜白哥哥,我看張總也是誠心與風韻年華做生意,並非坑蒙拐騙之人,既然她這會兒有難處,不如就暫且解了這個合約。”

    “反正……風韻年華也用不上那一星半點的垃圾布料。”

    白茉莉這一席話,前半句聽得顧琉剛想給她豎個大拇指,一句‘垃圾布料’,將顧琉剛剛對她建立起來的濾鏡,瞬間打破了。

    顧琉尷尬的扯扯嘴角,又想起剛纔她那句“霜白哥哥”,忍不住直犯惡心。

    男人思忖半晌,終是點了點頭。

    “我可以和你達成解約合意,只是……”男人拉長音,引得顧琉莫名一陣緊張。

    她柳葉般的眉毛微微一挑,“只是什麼?”

    “我不需要你付賠償金,也不需要你幫我找下家,我有另外一個要求。”許霜白淡淡迴應,說到關鍵地方又賣了個關子。

    既不用賠償,也不用幫忙聯繫。

    還有這種好事?

    不用賠錢的話,其他什麼要求都是小case吧。

    顧琉忍着笑意,微微頷首。

    許霜白察覺到她臉上難掩的笑意,眉眼之間的溫柔加深了幾分,“我需要你親自幫我設計一套西式婚紗。”

    這話一出,顧琉和白茉莉都愣了住。

    顧琉瞟一眼同樣呆住的白茉莉,到這會兒她才明白對面這兩個人的關係。

    這個白茉莉,一身名牌,穿着打扮也不像國內的學生,顯然是家裏不差錢,從國外留學歸來的,而許霜白也正是國外留學回來的,這麼一看,兩個人有這層關係,不足爲奇。

    顧琉突然喫到瓜了似的低笑一聲,“許先生,這個工作不是我不接,是因爲我不是學設計出身的,婚紗設計我也根本沒有接觸過,你把這麼重要的事交給我,我擔

    心……”

    擔心會給他搞砸了。

    張柳是農村姑娘,來城裏後能開上服裝店也是因爲她有經商的頭腦,她手下有專門的服裝設計團隊,設計方面的事根本用不着她操心,這麼一來,張柳在服裝設計上完完全全是個小白。

    普普通通的一件衣服她都沒設計過,更別提那種繁重又複雜的婚紗了,許霜白讓她設計婚紗,她倒也不是不能設計,畢竟什麼都可以學,她也不排斥學習新的東西。

    只是,在設計這一行,就算她學會了,也是個新手,不如那種知名的設計師來得更讓人放心些。

    “國內有好幾個婚紗設計師,我都接觸過,許先生需要的話,我可以把他們介紹給你。”

    被瑣事忙的焦頭爛額,顧琉並不情願幫他做婚紗。

    許霜白盯着她看了半晌,脣角的弧度漸漸消失,“既然如此,那我想,我們沒必要再談下去了。”

    男人說完,從沙發上起身,朝樓梯口走了過去。

    顧琉死死地盯着他的背影,見他快要消失在轉角處,猛地站起了身。

    “等等,我答應幫你做婚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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