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兩側，擡眼可見團結抗戰的大字，不少商人捐款捐物，顧琉也在其中行列。
茶莊裏，顧琉放下手中的茶，總覺得心神不寧。
她已經幾日沒見姜破了。
甚至有些擔心他的安危。
顧琉平息下心情，和系統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起來。
“你能探到敵軍那邊的消息嗎？”顧琉最會的就是物盡其用，絕不等放過利用系統的機會。
可系統並不是萬能的，一副懶懶散散模樣，“書中沒記載，所以系統也查不到。”
或者說，書中所描述的命運，早已經被顧琉改寫了，她即將要面對的是無盡的未知與恐懼。
“果然指望不上你。”顧琉嘆了口氣，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
戰場上槍林彈雨，稍不留神就會一命嗚呼，她說不怕是假的，雖然身體不是她的，可感覺都是她的。
可既然選擇了留下，她就沒什麼好後悔的了，只是……她原以爲自己能幫上一些忙的，現在看來，恐怕是她想多了。
“算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怕個屁。”顧琉拍案而起，信誓旦旦給自己打氣。
只是，這氣還沒打上，門外就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着，管家小跑了進來。
“不好了……燕小姐，姜帥讓手下遞來消息，讓我們往城北去避避！”
管家氣喘吁吁的招呼顧琉，大冷天的，汗水一出緊接着就結上了一層薄薄的冰霧。顧琉認真聽着他把話說完，卻絲毫沒有逃難的意思。
“茶莊在這兒，我往哪兒逃？”顧琉目光一斜，不屑與他多言。
“燕小姐，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你可萬萬不能做這種傻事呀。”說着話管家就上手，拽住顧琉的胳膊將她扯了起來。
顧琉仍不死心地想要掙扎開，卻在掙開的那一刻，聽見了一聲爆炸轟鳴。
“砰！”
緊接着，周圍開始哄亂，爆炸聲一聲接着一聲，震得她險些失去了聽覺。
系統緊急提示，發出了警報聲，“敵軍投擲了武器，敵軍投武器，進入警報狀態。”
顧琉愣了半秒，想也來不及想，率先跑了出去。
“去把沒走的工人都叫過來，讓他們去引導外面的百姓來茶莊地下室！”顧琉打手一招，堅定地說道。
炮火聲連天響，一聲高過一聲，汪城內，人們喊叫着，跑着，處處是孩童的啼哭聲，平日裏熱熱鬧鬧的長街上，多了幾分蒼涼之感。
汪城高築的房屋，不小片刻便被夷爲平地，炮火混着泥土竄起，將整個汪城包裹在大霧一般的泥沼裏。
站在茶莊門口，她的心哇涼哇涼的。
說不定下一秒她就死了，默默地死掉。
“姐姐，你快去地下室避一避，別在這兒！”圓兒看見顧琉出神，忙撥拉了她一下，拽着她就要往裏跑，顧琉回過神，率先轉手將圓兒推了進去。
“王媽腿腳不便，你去幫幫她，不用管我。”
一語言罷，顧琉轉身跑進了煙霧中，大聲呼喊了起來。
顧琉隨工人們一起，和時間賽跑着，把流離失所的百姓引進茶莊地下室，這兒還算寬敞，只是因爲常年不用而有些昏暗潮溼。
人一多，這地下室也有了人氣兒，顧琉吩咐了沒受傷的人幫受傷的人做最簡單的包紮，襁褓中的嬰孩兒用力地啼哭，仿若重歸了原本的安寧，所有人暫時安定，她自己反倒不淡定了。
外面炮火聲越來越小，可她不知道外面的局勢如何。
戰場上槍林彈雨刀劍無眼。
姜破，他還活着嗎？
“燕小姐，逃難的人越來越多，茶莊地下室根本就安頓不下，再者，這兒沒有足夠的糧食，根本不足以支撐我們存活。”
管家急得焦頭爛額，他一直很務實，考慮的都很到位。
顧琉掀了掀眸子，“前線有沒有傳回消息。”
贏了還是輸了，一點動靜都沒有。
如果敵軍被擋在城外還好說，現在轉移人們沒問題，但如果敵軍進入了城裏，如果民衆們現在傾巢出動，定是必死無疑。
“現在還不能輕舉妄動，管家你留在這兒，千萬別讓他們到處亂跑。”顧琉伸手擋住管家，厲聲吩咐道。
外面到底怎麼個情況了，總要有人去打探一下才行。
顧琉一語言罷，沒理會管家的阻攔，徑自推門走了出去。
地下室裏映進來一束光線，顧琉愣了愣神，旋即迎光走了出去。
炮火後的汪城，一片狼藉。
顧琉漫無目的地走在街頭，腦海中突然想起了從前的畫面，城池失守，屍橫遍野，血流滿地。
滿目瘡痍。
從前那個血染的畫面，和眼前這片廢墟重合在一起，一陣一陣的刺痛着她的心。
她下意識地捂住了胸口，腳步越發的虛浮，直到不遠處傳來一聲槍聲，顧琉瞬間警惕，朝聲音方向望了過去。
馬蹄聲越來越近，顧琉滿是希冀地往那處看着，直到一角暗黃色的軍服露出，她才暗暗低咒了一聲，還沒來得及閃躲，就覺得身後被什麼東西拽住了似的，整個人毫無預兆的後仰了過去。
時間在那一刻靜止了似的，就連風吹草動的聲音都跟着放大，她閉上眼睛任憑自己往後跌過去，直到下一秒，她掉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裏。
只屬於他的味道竄入鼻息，顧琉驀地睜開了眼睛。
男人沉眸望着她，墨色眸子裏溢滿擔憂之色，姜破扶住她的腰讓她緊貼住自己，將她掩在了一片危牆之後。
“你怎麼在……”顧琉清醒了許多，疑惑的話脫口而出，還小心地幫他把臉上的灰土擦了掉。
姜破動動僵硬的肌肉，爲了安撫她似的，扯出一個不合時宜的笑容。
手指放在嘴邊，做了一個“噓”的手勢。
顧琉聽話的點點頭，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緊接着，她聽見不遠處的軍隊裏，嘰裏呱啦傳出了幾句洋文。
她蹙了蹙眉頭，真煩，聲音太小，一句都聽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