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槽過後，她不假思索地把系統拽了出來，讓它現場表演了一下擴音器。
“咳咳，那個小鬍子軍官說，要他們搜一搜這城裏的人，把俘虜都移送到城外什麼營裏去，有反抗的就當場擊殺。”
“艹，你說的這是人話嗎！”
系統毫無感情的播放着這段沒有人性的話，顧琉聽了，氣得她朝着系統的屁股就來了一腳。
被踹得屁股生疼，系統委屈的撫了撫屁股，幽怨地看了顧琉一眼，“話又不是我說的，是那個人說的，我怎麼傳播一下還有錯了……”
被叫出來，還迫於壓力免費給她擴音，她不感謝就算了，竟然還“恩將仇報”，系統也被她氣得直跺腳。
被系統控訴一番，顧琉也認識到自己錯誤了，裝模作樣的道了個歉，還輕輕拍了兩下系統的屁股。
“好了，你就當我腦子鏽掉了，別跟我一般見識，繼續傳輸。”
顧琉聽着那邊的小鬍子軍官又嘰裏呱啦講了一堆，趕緊結束熱戰，火速和系統和好。
系統委屈歸委屈，還是乖乖地把剩下的也傳播了過來。
“他說現在就讓他們去搜查，抓住了不聽話的就殺了，不管是不是婦孺兒童，還有……”
小藍人緊張的頓了幾秒，直到顧琉兇狠的目光甩了過來。
“還有什麼？”
“還有……他說要找到一個叫燕書瑤的女人，好……好像是要把你送給他的上級……”系統捂住嘴巴，一臉擔驚受怕地說道。
what？
她燕書瑤名氣這麼大麼，連這幫孫子都知道？
實在是慚愧。
顧琉一臉迷茫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幾秒之後，把他的手撥了開。
不動不要緊，目光稍稍一移，顧琉竟發現他軍服臂彎處被洇得溼答答的一片，甚至還有血珠往下滴着，顧琉倒吸一口涼氣，想也沒想就按住了姜破那帶血的手臂。
“你受傷了？”顧琉壓低了聲音問道。
姜破臉色嚴肅，屏氣凝神的聽着敵軍的動靜，只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沒有過多的言語。
“你的兵呢？”顧琉不死心的問，稍微一激動，按着他傷口的手無意間力氣加重，疼得姜破禁不住皺了皺眉。
眸光移回她的臉上，姜破泛白的薄脣輕啓，“死了。”
死了？
都死了？
顧琉感覺自己臉上的肌肉都有些僵硬。
汪城是中心腹地，比起沿海沿邊地區，被敵軍侵犯的可能性很小，兵力防禦遠遠不足，但即使如此，按照之前雙方力量對比來看，汪城兵士負隅頑抗個幾天，等待後方支援，是完全沒問題的。
現在這是怎麼回事？
“敵軍把分散在外的勢力全部聚集到了汪城，汪城兵力不足以支撐，戰場上死傷無數，四處轟炸……”
“我軍的作戰機被對方圍攻，沒起到任何作用，城內被轟炸，我讓蘇威帶了一隊士兵回來轉移民衆，他們活沒活着，我不知道。”
男人眼底染上一絲的落寞，顧琉怔怔的看着他，她還從未見過他這般的神情。
他一片熱血，從軍七年爲國出生入死，戰場上殺敵無數，一次又一次的殲滅敵兵，颯爽英姿問鼎天下，他該是自信而威勇的，不該這樣落寞。
“一定活着呢。”
顧琉擡眼，仔仔細細的描着他，試圖把他這副模樣刻進腦子裏，永遠銘記。
男人不說話，猩紅的眸子微微轉動，停留在遠處那隊敵兵身上，握槍的手攥得咯吱吱響。
敵兵進了一個殘存的院落，氣氛稍稍緩和了一些，顧琉正了正姿勢，纔想起來和他交代茶莊地下室的事兒。
“飛機轟炸時，我讓一些難民躲進了茶莊地下室，現在敵軍正在搜查，用不了多久就會查到茶莊，那些百姓……怎麼辦？”
顧琉聲音有些發抖，她不希望因爲自己的決定，害死那麼多的人。
這罪名太重了，她揹負不起。
男人側過頭，大掌攥住她冰涼帶血的手撫了幾下，“援軍很快就到，這兒有我，你……你不用擔心，你現在回去安撫一下……民衆，放心……”
姜破有氣無力的說着話，將她推了出去，失去了支撐點，失血過多的姜破踉蹌了幾下，顧琉下意識的就去摻他，卻在摸到他腰的那一刻，被他狠心甩了開。
顧琉無措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就在剛剛，她好像摸到了姜破腰側圍着的一圈zha彈。
她禁不住打了個冷顫。
其實，他早就做好去死的準備了是嗎。
他想和敵軍同歸於盡？
“快走。”男人扶住牆，喘息着回望了她一眼，那一眼仿若穿越了遙遠的星河，在那一瞬間，她看到了他最純澈的一面。
他不能就這麼死掉。
他還有大好人生呢。
“砰！”
槍聲響起，驚得顧琉捂住了耳朵，她急忙回神朝遠處望去，大院兒門前，老老小小的幾個人被五花大綁了出來，跪在那個小鬍子軍官面前，低頭不敢動彈，彷彿在懺悔認錯。
其中一個男人腿上被擊中了一槍，疼得在地上打滾兒，小鬍子嘟囔了兩句，衝身邊的士兵做了個手勢，緊接着一聲槍響之後，那個疼得嗷嗷叫的男人，永遠閉上了嘴。
顧琉眼睜睜的看着那人，躺在地上，從疼痛難忍變成抽搐，最終失去呼吸，一動不動。
死了。
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這麼死了。
她緊咬着下脣，不敢去看那滿地的血，目光微斜，看到了不遠處貓着腰向她招手的蘇威。
他還活着！
顧琉緊張地衝他使了一個眼色，緊接着趁姜破不注意，手刀狠狠地敲在了他的頸側，姜破本就失血過多體力不支，瞬間就倒了下來。
她將他攬在懷裏，顫抖着雙手去解他腰上圍着的炸yao，眼淚再也忍不住，泉涌一般噴薄而出。
如果非要死一個人，那就讓她去代替他吧。
畢竟，她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
“姜破，你給我好好活着。”
她擡手擦掉眼淚，俯身在姜破額頭上印下了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