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嬤嬤心裏暗歎，這位大小姐得了天家富貴，如今的喫穿用度，可算是京城裏除了公主最好的了。
大夫人的院子裏面飄蕩着一股濃重的藥味兒，房門上和窗戶上貼着不少黃符，看上去頗爲詭譎。司青黛和司寒水都已經在院子裏面等候，看到司子嫿款款而來，眼裏更是露出幾分嫉妒。
“三位小姐。”林嬤嬤先是進去覆命，出來後恭敬的福了福身，“大夫人吩咐了，天師之前留下囑託，這福包要先送到靈前去薰香受禮。還請小姐們讓丫鬟把福包送到祠堂去。”
“咱們不用去跪着祈福嗎？”司青黛皺眉道。
“三小姐說笑了。”林嬤嬤笑道，“祈福自然是要的，只是祠堂陰冷黑暗，夫人怕小姐們不舒服，所以專門在院內開了個小房間供奉着香火，小姐們只消去那邊跪着就好。”
她領着幾人走到一個房間門口，“請吧。”
司子嫿眯了眯眼，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大門。陽光下陰冷的像是一張巨口，彷彿要吞噬掉什麼。
房間內檀香嫋嫋，觀音悲天憫人的擺在案上，香菸繚繞。堂前放了三個綿軟的蒲團，跪着雖也難受，但總歸比祠堂好上許多。
身後的房門緩緩合上，司青黛冷冷的看了她們一眼，率先去跪着了。
“大姐。”司寒水站在門邊的陰影裏，用只有兩個人聽得見的聲音道，“你可千萬要當心些！”
“當心什麼？”司子嫿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四妹妹說的話好生奇怪，我怎的不明白你的意思？”
司寒水看她的樣子，一下子伸手握住她的手，輕聲道，“大姐，母親和你貫來都是合不來的，今日突然叫咱們來祈福，還特意把你也叫來，只怕是有點什麼啊。”
司子嫿定定的看着她，司寒水看她這樣，又繼續道，“大姐，我知道你一時半會不能相信我，畢竟我以前一直是站在母親那一邊的。但我與你不同，只是個身份低賤的庶女，被母親掌控在手心裏，只能任由她搓圓揉扁。”
“我也不是真心的啊！”
看着她這幅樣子，司子嫿竟是輕輕笑出了聲，越笑越是開心，險些笑出眼淚來。
“司寒水，你可真真是不要臉。”笑夠了，她擦擦眼角，毫不留情的道。
笑聲甚至引來了司青黛的注意，她也不在意。
“兩面三刀這個詞用來形容你也真是絕配了。之前你與大夫人合謀的那些事情，你是以爲我都忘了？還是以爲我蠢笨非常，竟會相信你口中說出的話？”
司寒水被她的話說的面上青白一片，又被司青黛看了笑話，又是尷尬又是惱恨。咬牙切齒，恨得不行，怒聲道，“司子嫿，你也別得意！你以爲你又算是個什麼東西！”
她也實在是沒辦法了，老夫人那邊已經不聞不問，大夫人更是撕破了臉皮巴不得她越慘越好。如今司子嫿得寵，她也只有巴望着司子嫿才能好過些了。
“吱呀——”一聲，緊閉的房門忽然打開了。
林嬤嬤站在門口，老臉隱在陰影中，半明半暗的看不清晰神色。
司寒水渾身瑟縮了一下，嚇得倒退了幾步。
不會被聽見了吧？她腦子裏面飛快的想着自己剛剛說了些什麼，要是被林嬤嬤聽見，被大夫人知道……
想到這個可能性，她顫抖的更厲害了。
“三位小姐。”林嬤嬤一步一步進來，嗓音莫名的有些喑啞，“夫人給小姐們準備了茶水，奴婢給您送進來。”
她走的近了，司寒水纔看見她手上原是拿着個托盤，裏頭裝着茶壺和茶杯。
“多謝嬤嬤了。”她勉強笑了笑，又想到自己剛剛說的話，猶豫片刻，從懷裏掏出個物事，塞進林嬤嬤手裏。
“不妨事。”林嬤嬤垂頭看了眼，是一吊錢，笑道。心裏卻多了幾分輕蔑，這四小姐果真是個沒出息的，竟淪落到這地步來了。
司寒水勉強笑笑，心裏卻肉痛的很。
要知道她現在捉襟見肘的很，區區一吊錢也是持家之本。如今爲了堵上林嬤嬤的嘴，也只好掏出來了。
“小姐，大夫人的湯藥熬好了。只是丫鬟們笨手笨腳的。”林嬤嬤收起錢，帶着些許歉疚看向三人，“夫人總有些不滿，說是有沒有哪位小姐得空的，就進去服侍一下。”
司子嫿不動聲色，冷冷的站在一邊，看也不看她一眼。
她不主動表態，林嬤嬤也不敢明說，目光當下放在司青黛和司寒水身上。
“三小姐，四小姐……”
司青黛瞥了眼林嬤嬤，閉眼道，“我正在爲福包祈福，時辰未到，實在不敢起身。這也是爲了母親的福澤着想。就讓四妹去吧。”
司寒水渾身立時一顫，在大夫人出事的時候甚至撕破了臉面。。
今日也是因爲是在推辭不掉，想着司青黛和司子嫿都會來，又只是掛福包這麼沒一陣的事兒，她纔來的。卻不想大夫人現在又說出個伺候湯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