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說她信不信這些,就說一個道士,也算是外男,是怎麼到了蘇府的後宅,她一個大小姐的院門口的?
小桃咬了咬脣,正想要說話,就聽有人在院子裏高聲誦道:“無量天尊!”
蘇南衣眉梢一挑,這是不等着小桃通傳完,沒有得到她的允許,直接進了院子了!
真是豈有此理!
小桃也氣得臉色發紅,“小姐,這道長怎麼這樣?奴婢去趕他走。”
蘇南衣拉住她,“不急,你先說說,這個金道長是來幹什麼的?”
小桃目光微閃,似乎有些不敢說,蘇南衣道:“你只管如實說。”
“奴婢聽夏姨娘院子裏的幾個婆子嚼舌頭,說是咱們這府裏有邪物,是有什麼東西作祟,要清理一下。”
蘇南衣冷笑,“那怎麼清理到我這院子裏來了?”
“聽說是那個道長手裏有個什麼盤,能夠指示方位,還說……說……這院子裏的邪氣最盛,所以要從這裏查起。”
小桃說完氣得一跺腳,“這不是胡說八道嗎?”
蘇南衣點點頭,“沒事,小桃,你去守住院門口,別讓其它的人進來,我去會會這個道長。”
小桃不明所以,但她現在堅決聽蘇南衣的,急忙轉身出去。
蘇南衣把點心碟子端到雲景的面前,雲景也停了筆,在往外張望。
“娘子,那個人是什麼人?”
“景兒,我們來玩個遊戲好嗎?”蘇南衣笑眯眯的問。
“好,”雲景點頭,聲音愉悅,“雲景最喜歡和娘子玩遊戲了。”
蘇南衣略一思索,“那景兒在這裏喫點點心,我出去和那個老道說,和他打賭,如果我不說讓景兒出來,景兒就不出來,好不好?”
“好!”雲景爽快的答應,還自覺壓低了聲音,“景兒聽娘子的,娘子不說話,別人說什麼景兒也不出去,一定不會讓娘子輸!”
“景兒真乖,那我出去和他打賭了,贏了上街給你買芝麻糖喫。”
“好!”
蘇南衣安撫好雲景就出了屋門到了院中,此時已經近黃昏,金色的陽光鋪了滿院,透過枝葉的縫隙落下深深淺淺的光斑。
一個道士穿着道袍,頭上戴着黑色的發冠,頭髮束得乾淨利索,露出額頭和兩道刷子眉,一雙小眼睛,骨碌碌的閃着精光,鼻子微紅,嘴脣上留着兩撇小鬍子。
蘇南衣一眼就認出他,原來是他呀,這個人渣!
幾年前他裝神弄鬼的裝什麼通靈大師賣假藥被蘇南衣治過一回,沒有想到,過了幾年他又改扮成了道士,還改了姓。
蘇南衣似笑非笑,“金道長?”
金道長微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女子,她穿着素色衣裙,烏髮間只插了一支玉釵,明明什麼裝飾也沒有,卻只覺得通身的貴氣。
她狹長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睥來,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眼中撕去了僞裝,讓金道長不由得心頭一跳,莫名就有點心虛。
金道長清清嗓子,一甩手裏的拂塵,“正是貧道。”
“你一個道士,不好好在道觀裏呆着,跑到我們蘇府的後宅,你安的什麼心?”
蘇南衣聲音清冷,金道長微微皺眉,“蘇小姐有所不知,並非是貧道願意管這塵世中的俗事,只是因爲去除邪祟是貧道的職現所在,爲了百姓的安康,貧道在所不辭。”
“你辭不辭是你的事,本小姐不是因爲你不辭辛苦對你感激涕零,而是覺得你私闖後宅對本小姐冒犯,明白嗎?”
“誰跟你說我這院子裏有作祟之物?”蘇南衣反問。
金道長不慌不忙道:“貧道昨天晚上夜觀天象,看到天微星暗淡無光,這說明……”
蘇南衣哧笑,“天微星?你確定沒有看錯嗎?天微星是秋冬季纔會顯現,你這會兒看,不應該是暗淡無光,而是應該根本就找不見吧?”
“……”金道長一噎,糟糕,把這個給忘了!
話說到這裏,就聽門口小桃說道:“見過老爺,夏姨娘,二小姐。”
蘇師玉問道:“南衣呢?”
“小姐在院中,”小桃回答道,“老爺,您能不能等等再進去?”
蘇師玉皺眉,“混帳!滾開!”
蘇晚兒恨聲道:“蘇南衣不就是攀上了北離王府嗎?這還沒有做上王妃呢,連她的丫環都不把父親放在眼裏了,這要是當上了王妃,是不是我們全家都得被她踩在腳下呀?”
小桃低聲道:“二小姐,奴婢……”
“啪!”一聲響亮的耳光。
“閉嘴!”蘇晚兒一聲厲喝,“下賤的東西,憑你也敢騎到我頭上!”
蘇南衣在裏面聽得清清楚楚,眸光頓時一冷。
門口人影一晃,蘇師玉帶着夏氏母女走了進來,小桃跟在後面,臉上的掌印清晰紅腫,眼圈也紅紅的。
蘇南衣臉色沉了幾分,擡了擡手,讓小桃回到她的身側。
“父親,”蘇南衣淺淺行了個禮,“您也覺得我這院子裏有什麼作祟的東西?”
蘇師玉一噎,本來一肚子氣,覺得蘇南衣越來越不像話,再怎麼着也不能不把他這個父親看在眼裏。
他可以跟着榮耀,但不能被貶低,他可是北離親王的岳父!
現在看到蘇南衣直接這麼問出口,他又覺得有點兒訕訕,也不好再發火,“南衣,不是父親懷疑你,而是怕你在這裏住着受影響,爲父也是關心你的安危。”
“這樣啊,”蘇南衣輕笑,“原來父親是關心我,那既然這樣,就給我換個院子吧,換個大一點好一點的。”
“……”蘇師玉還沒有回答,夏姨娘在旁邊道:“南衣啊,換院子是小事,但不能諱疾忌醫呀,你說是不是?有作祟的東西還是除了比較安心。”
“夏姨娘的禁足解除了?”蘇南衣詫異,“昨天就見你出了院子,覺得你是愛女心切沒和你計較,今天這又算是什麼?”
夏姨娘臉色微變,手裏緊捏着帕子,“我這不是怕你的身體受影響嗎?這快要大婚了,萬一……”
“你也知道我快要大婚了?那就別再出來惹我不痛快,”蘇南衣毫不留情,“你被禁足是父親當着閆嬤嬤的面說的,一轉眼就放出來,這是糊弄誰呢?”
蘇師玉的臉色也不好看,擰眉道:“南衣,夏姨娘的確是擔心你,也知道錯了,金道長也是她幫忙找的,你不能揪住別人的錯處不放。”
蘇晚兒的臉還沒有完全好,戴着薄紗,只露出一絲怨毒的眼睛,緊緊盯着蘇南衣。?
“蘇南衣,我娘好心好意找來了道長,你別不知道好歹!如果你堅持不讓道長作法,那就說明你心虛!你就是那個邪物!”
蘇南衣眼神冰涼,笑意不達眼底,“哦?”
“難道不是嗎?”蘇晚兒越想越覺得自己以爲的有道理,“否則的話,你怎麼會像變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