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南衣微微挑眉,蘇晚兒別的沒有說對,最後一句倒是蒙對了。

    她就是變了一個人。

    蘇南衣輕笑,笑聲由小到大,讓人有些毛骨悚然,其它人都愣了愣。

    “我不變,難道任由你們母女欺負?我不變,難道就欠讓你們誣衊、欺壓、潑髒水,可勁讓你們糟蹋?對啊,我是變了,我不變我就活不了啊!”

    蘇南衣目光森然,字字如冰珠,“我這纔到哪兒你們就受不了了?蘇晚兒,你可別忘了,衝撞神靈的人是你!”

    蘇晚兒被她的模樣嚇了一跳,不禁後退了一步。

    蘇師玉的眉頭緊皺,也覺得臉上無光。

    夏姨娘觀察着他的神色,見他有些動搖,暗叫不好,急忙給金道長遞了個眼色。

    金道長一甩拂塵,“無量天尊,蘇老爺,貧道所言非虛,這次前來並不非是爲了錢財,而確實是爲了消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能爲蘇府消除孽障,也是本道的心願。”

    夏姨娘立即道:“是啊,老爺,南衣現在身份尊貴,但我們也更要小心纔行,要是讓北離王府知道我們這裏有邪物作祟,到時候這……恐怕影響也不好吧。”

    蘇師玉一聽這話,頓時一凜,沒錯,之前的事已經得罪過太妃一次,老天保佑才讓蘇南衣頂替,總算沒有怪罪蘇家,這要是再得罪一次,那蘇府就保不住了!

    想到這裏,他把心一橫,對金道長道:“好,道長,你儘管作法,把邪物除去!”

    金道長點點頭,表情嚴肅的把羅盤拿出來,“我來尋一尋,大家看到我這羅盤上的針沒有?針指着誰,誰就是被邪物附了體!”

    他這麼一說,衆人都覺得身上寒寒的,好像連陽光也跟着暗了。?

    蘇南衣面不改色,站在臺階上冷眼看着這些人。

    金道長果然慢慢向她走了過來,越走臉色越是凝重,其它人也都摒住了呼吸。

    最終,金道長走到了臺階下,他的個頭挺高,又擡着胳膊舉着個羅盤,寬大的袖子剛好遮住後面幾個人的視線。

    蘇南衣似笑非笑,聲音壓得極低說了一句話,只夠金道長一個人聽見。

    金道長聽見這話,小眼睛霍然一睜,臉上的血色退去,嘴脣都抖了抖。

    蘇南衣笑容加深,卻不達眼底,一雙眼睛幽冷深遂,似乎要把人的魂魄都吸進去。

    金道長的心砰砰的跳了跳,下意識想要後退,蘇南衣伸手抓住他的袖袍,“金道長,小心點兒呀,可千萬別摔了。”

    金道長喉嚨輕滾,呼吸有些急促,“你……”

    “你要好好看,看仔細了,可千萬別看走了眼,”蘇南衣聲音輕快又鋒利,直插金道長的心臟。

    金道長呼吸哽住,眼珠子轉了轉,手執着大羅盤又轉向其它的地方。

    本來夏氏和蘇晚兒看到他走到蘇南衣面前,都要高興的叫出來了,只要金道長一說蘇南衣是邪物附體,別說她的婚事得吹,恐怕她的院子都得封住!

    可一轉眼的功夫,金道長突然就又轉了方向,這是怎麼回事?

    金道長又轉向他們幾個人走過來,一步一步,步子沉重。

    蘇師玉皺着眉,看着他手裏嗡嗡轉的羅盤,眼皮跟着跳了幾下。

    忽然,金道長停下腳步,他手裏的羅盤針也慢了速度,原來飛快,現在緩緩的轉動,衆人的心都跟着提起來,像被那根針挑住。

    金道長又上前一步,衆人的目光都落在那個羅盤針上,看着它越來越慢,最終停住。

    尖尖的針指向……蘇晚兒。

    蘇晚兒霍然睜大了眼睛,滿眼的不可置信,她雙手緊緊抓着帕子,腦子裏都懵了,完全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這……”夏氏也傷了眼,“這怎麼可能?道長,你是不是弄錯了!”

    金道長臉色嚴肅,刷子眉都擰起來,“怎麼可能?貧道絕對不可能弄錯!”

    他說罷,另一隻手拔起桃木劍,劍尖指向蘇晚兒,“孽障!還不速速退去!”

    蘇晚兒眼珠子瞪得老大,額頭上滲出冷汗,都快要哭了。

    金道長還不算完,也不知道怎麼一耍劍花,劍尖上紮了幾張黃色的符紙,突然火苗一竄,符紙就化成了灰。

    蘇晚兒這下受不了了,雙手捂着臉尖叫了一聲,直接就暈死了過去。

    夏氏急忙扶住她,“晚兒,晚兒!”

    蘇師玉也變了臉色,但他沒有去扶蘇晚兒,而是對金道長道:“道長,這……這是什麼情況?”

    “邪物就在二小姐身上……”金道長咬了咬牙,感覺到蘇南衣的目光就粘在他的後背上,他的冷汗都把裏衣溼透了。

    “這邪物很厲害,一時半會兒去不掉,”金道長繼續說道,“要費一番功夫。”

    蘇南衣一言不發,安靜的看着,就像一個局外人。

    蘇師玉現在是深信不疑,原來蘇晚兒去寺廟就發生了那樣的事,還被貴妃娘娘說她衝撞神靈,現在又被金道長說是邪物附了體,這麼多事總不能都是巧合吧?

    “那,道長您說要怎麼辦纔好?”他急聲問。

    金道長沉吟道:“要無把二小姐住的院子封起來,不能隨意進出,我會在外面開壇做法,再佈置一些東西,只是這些很繁瑣,希望蘇老爺能夠讓府中的人配合。”

    “配合,配合,一定配合。”蘇師玉頓時點頭答應。

    “好,那就準備吧!”

    蘇師玉剛想轉眼走,蘇南衣語氣淡淡從身後傳來,“父親,您就這麼走了?”

    蘇師玉腳步一頓,“南衣啊,這件事情……跟你沒關係,那爲父就先走了,你也休息吧,晚膳想喫什麼,跟廚房說一聲,讓他們給你加菜。”

    蘇南衣輕輕笑了笑,“父親,跟我沒關係的事是在我院子裏發生的,這要是府中的人嚼舌頭,那我可就說不清了。”

    “不會,你放心,爲父一定好好跟下人們說,不會泄露出去的。”

    蘇南衣眉眼微彎,幽黑深沉,“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哪有那麼容易就堵住其它人的嘴,倒不如……乾脆把事情說出來,省得別人猜忌。”

    蘇師玉一愣,夏氏的臉色頓時白了,脫口說道:“你這是什麼意思?要是把事情說出去,那我晚兒還能做人嗎?”

    蘇南衣輕笑出聲,“原來夏姨娘還知道,這就沒法做人了呀?”

    夏氏一噎,她現在是啞巴喫黃蓮,有口說不出。

    蘇師玉也有些猶豫,他培養蘇晚兒多年,也指望着她能高嫁,將來能夠助他一臂之力,要是這麼毀了,那這些年的心血不是就白費了嗎?

    “老爺,這不行啊,晚兒……如果真的說出去,那以後晚兒怎麼辦?她的婚事可就沒辦法再找好的了,老爺,你不是還指望着她能夠嫁個好人家,將來幫襯咱們嗎?”

    夏氏慌亂的爭取,她看得出來,蘇師玉有些動搖了。

    蘇師玉還在猶豫,蘇南衣對小桃使了眼色,小桃進了屋,很快,從裏面走出一個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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