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南衣看着站在身側的李靜婉,忽然有些後悔,不應該帶她來看這些。

    她剛一走神,屋裏的翠枝又開始作妖,手撫着額頭嘴裏叫喚着說頭暈,軟軟的躺在劉立松的懷裏。

    劉立松伸手抱住她,手不老實的摸着她,惹得翠枝一陣嬌笑。

    “松哥,”翠枝聲音軟軟的,“是奴家好還是李靜婉好?”

    劉立松不假思索,“當然是你好。”

    翠枝雙手環上他的脖子,“真的?那奴家可不信,人家好歹也是小姐呢,奴家只是個奴婢。”

    “什麼小姐奴婢,我是讀書人,不看重這些,”劉立鬆手指摩挲着她的腮邊,“她是個小姐不錯,但幹不了活,又不能爲我打理起居,還是你好,任勞任怨的。”

    “只是這些嗎?”翠枝嬌嗔道。

    劉立松又俯首在她耳邊說了句什麼,翠枝一陣嬌笑,手捶着他的胸口,“你壞死了!”

    “那就讓你見見更壞的……”

    翠枝一邊笑着喘氣一邊說道:“夫人讓你做的事你想好了嗎?夫人可說了,只要能找到那個賤人,就替你出錢助你這次秋闈入榜,等高中了,就……就把許給你。”

    “放心,我已經想好了,都寫好了,明天就去張貼。”

    後面的話再也聽不清,劉立松抱着翠枝滾到了牀上。

    李靜婉微微合了閤眼睛,臉上兩行清淚。

    蘇南衣帶她到了院中,還生怕她再忍不住衝上去,不料想李靜婉連頭也沒有回,徑直走向外面。

    原路返回到小院中,蘇南衣不知如何安慰,這種錐心之痛,她自己也剛剛嘗過。

    “李小姐,不必太難過,現在看清了也好,總好過將來嫁過去才發現並非良人。”

    蘇南衣覺得這話太乾巴了,可她實在想不出別的。

    李靜婉擦乾了淚,竟然對着蘇南衣跪下來。

    蘇南衣雙手去扶,“李小姐,這是做什麼?”

    “蘇小姐,今日若非是你仗義相助,我……我如今已沒有了念想,也無處可去,求蘇小姐可憐收留!”

    她說完就要磕頭,蘇南衣心裏暗歎了一聲,“你先起來,我沒說趕你走,你先在這裏住着,以後的事我會再安排。”

    李靜婉千恩萬謝,轉身回了房間。

    蘇南衣輕輕吐了口氣,回頭看了看陸思源的房間,窗子半開着,他坐在窗邊,正遙遙看來。

    她慢步過去,手支着窗臺,“有點麻煩。”

    “那是個負心人?”

    蘇南衣點頭,笑容有些發苦,“怎麼就……”

    陸思源語氣淡淡,“無非就是名利罷了。爲了這兩者,別說情,性命都可以枉顧。”

    蘇南衣一怔,“說得是。”

    她看向李靜婉離去的方向,“她比我想象的要堅強許多,神醫谷的勢力暫時不能用,還是要着手培養自己的人,她在這裏,你多多費心罷。”

    陸思源眸光深了深,微微點頭。

    蘇南衣回到蘇府,小七已經回來了,“小姐,那個繡娘奴婢已經找到了,已送到院中。”

    “好,明天去看看,先休息吧。”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蘇南衣早早起牀,她答應了雲景要帶他去玩,要先去王府,還得去看看林繡娘。

    她一邊喫早膳,一邊對小桃說道:“我今天還要出去,你在院子裏好好守着,有什麼事兒就隨時給我傳信。”

    “是,奴婢記下了。”

    院子裏只有小桃一個丫環,有時候還真是不方便,看來要早點把李靜婉的事情解決掉,可以讓她來院中幫幫忙。

    她拿上帷帽剛一出院子,就聽有人低聲叫,“小姐!”

    蘇南衣轉過頭,崔婆子小跑着過來,低聲神神祕祕的說道:“小姐,老奴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想告訴您一件事。”

    “說。”

    “二小姐還是不死心,聽見她叫了春玲過去,讓春玲去找眠春樓的人,要……暗害小姐您。”

    “眠春樓?”蘇南衣微微皺眉。

    崔婆子有些尷尬,“是,小姐有所不知,那是城裏數一數二的青樓,對付女人,有的是下作的手段。”

    蘇南衣自然是知道眠春樓的,她詫異的是,蘇晚兒一個深宅小姐,竟然和這些人有來往。

    “都是我那個死去的兒子,”崔婆子眼睛紅了,“看中了二小姐身邊的春玲,二小姐就讓他辦這辦那,那個傻小子就……最後把自己賠了進去。”

    “春玲現在不是跟了柳氏嗎?”

    “是,那小賤蹄子現在得意得很,不過,她畢竟也跟了二小姐這許多年,賣身契也捏在夏姨娘手中,所以……”

    蘇南衣明白了,“好,我知道了,你去吧。”

    崔婆子轉身快步走了,蘇南衣無聲冷笑,想要暗害她嗎?

    蘇晚兒,這次就讓你死個痛快。

    蘇南衣沒太把這事兒放在心上,區區一個青樓,她還不放在眼中。

    出門也沒有坐馬車,戴着帷帽慢慢在街上走,穿過街市去王府。

    走着走着,忽然看到三五成羣的人在圍觀着什麼。

    她本來也沒有太在意,聽到人羣中有人提到“李家小姐”的時候,才停住腳步。

    透過人羣,看到牆上貼了一張尋人啓示。

    簡短的幾句,卻是寫得情深意長,字字都是期盼。

    出自劉立松的手筆,寫給李靜婉的。

    當然,他在這裏面不能直接提到李靜婉的閨名,畢竟現在京兆府掛了號,滿城皆知的李家小姐失蹤案,就是李靜敏冒充的李靜婉。

    這些東西本來也不是給路人看的,就是想借路人的口,宣傳出去有一位癡情郎,盼着他的意中人早點歸來,引李靜婉露面而已。

    蘇南衣退出人羣,心裏有些火,看來這就是昨天晚上翠枝所說,李夫人讓劉立松辦的事。

    她繼續往前走,走到一個路口,就看到劉立松正在那裏拉着路人撒這些單子,一邊說還一邊紅着眼眶,好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樣。

    蘇南衣微勾嘴脣,繞過他去王府。

    府門上的人一見她,立即向裏報信,雲景早就等着了,聽到消息就往外跑。

    蘇南衣正等着的功夫,忽聽身後有人驚喜道:“蘇小姐?你怎的在此處?”

    蘇南衣聽這聲音就知道是誰,不想理會,假裝沒有聽見。

    雲柳卻不想放過她,上前對那些門上的小廝道:“蘇小姐雖然還未過門,總歸也是下了聘的,太妃不是說了,沒有那麼多的規矩,蘇小姐雖然來得多些,但也是爲了王爺,你們怎好怠慢,讓人等在此處?”

    她一向是和顏悅色,鮮少這麼沉了臉說話,小廝們有些驚慌,急忙要解釋。

    “不怪他們,是我自己要等在這裏,雖然我還沒有過門,但也是下了聘的,他們豈敢怠慢,不過是我和王爺約好了,他一會兒就出來,雲柳姑娘,爲了王府和王爺,你還真是操心不少。”

    蘇南衣不鹹不淡,輕飄飄的堵了回來,雲柳勉強笑笑,正想說什麼,雲景已經從裏面跑了出來。

    “娘子,娘子!我來了!”

    雲景一臉的歡喜,眼睛裏的光芒藏都藏不住,蘇南衣爲他理了一下腦後的髮帶,“走,我帶你去玩。”

    雲景高興得點頭,全程無視雲柳。

    雲柳手指掐着掌心,忍不住上前一步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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