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南衣迎着黑衣人疑惑的表情,語氣緩緩而堅定,“是啊,我之前說了,的確是不值得,但我現在有其他的要求,同樣出一千兩。”

    黑衣人不假思索的問道:“什麼要求?”

    蘇南衣的目光落在那個小姑娘的臉上,珠脣輕啓,吐出三個字,“殺了她。”

    這三個字在夜色中飄散開,猶如一陣驚雷,把所有的人都震得驚呆了。

    黑衣人的眼中迅速閃過一絲惶恐,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

    蘇南衣看着他,嘴角盪出笑意,“怎麼?敢不敢?”

    黑衣人有些不服,忍不住說:“你這個人怎麼這樣?人家跟你無冤無仇的……”

    話剛說到這裏,又猛然驚覺有些不對勁,後面的話又咽了回去。

    蘇南衣低聲笑起來,“所以說很奇怪呀,爲什麼你一個刺客,到現在卻又替她鳴不平呢?剛剛還要殺他,我說讓你殺,你卻不敢,給你銀子讓你殺,你依舊不敢。你說說,這是因爲什麼呢?”

    所有的人都痛恨蘇南衣的無情,覺得她太過冷血。

    現在聽她這麼一說,又瞬間覺得……是啊,真的很奇怪啊!今天晚上這場刺殺怎麼哪哪都覺得這麼擰巴呢?

    黑衣人支支吾吾的半晌說不出來話。

    蘇南衣的目光又重新歸到小姑娘的臉上,小姑娘早已經在這一番對話中驚呆了,臉上的淚痕也被夜風吹乾,眼睛裏也沒有了要哭的跡象。

    蘇南衣對着她笑,“你說呢?你應該知道吧?”

    小姑娘眨了眨眼,仍就是一副茫然的表情,“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不太懂。我今天晚上莫名其妙的就被他給挾持了,我覺得他應該是我大師兄派來的人,要殺我滅口……我害怕極了……”

    蘇南衣忍不住搖頭,“你的演技不行啊,害怕極了可不是這副表情,再說了,他既然要殺你滅口,已經找到了你,直接揮刀殺了便是,爲什麼非要把你拖出來了?爲了被侍衛發現?還是因爲別的什麼?”

    “他當然是想着以我爲誘餌,把連同救我的人一起通通殺了,那些毒蟲就是準備……”

    蘇南衣開口打斷她,“提到這個毒蟲,我倒是有點疑惑,那邊毒蟲可是放在門板上方還虛掩了門,門挺高的,我看他的個子卻不是很高,就得擡手踮腳甚至蹬着凳子才能夠得着,你是怎麼在這種情況下,還不抓緊跑的呢?難不成他是站在凳子上威脅你的?!”

    小姑娘微微抿住嘴脣,“我當時嚇壞了,忘記了逃跑”。

    “當時嚇壞了嗎?就這麼一個貨色就把你給嚇壞了?當初,你的大師兄一手拎着刀,一手拎着你師傅的人頭,你可沒忘記逃跑呀?”

    三小姐的思維在蘇南衣的反問中,慢慢變得清晰起來,也冷靜了許多。

    沒錯,蘇南衣說的很對,今天晚上這件事情處處透着古怪,是她先入爲主,覺得小姑娘和她感情深,又十分的可憐,現在這些問題一連串起來,好像的確說不通了。

    小姑娘一時沒有回答,眼睛微微眯起來,臉上的神色也不復剛纔的驚慌失措,有了一種冷靜沉穩。

    蘇南衣看着她漸漸的露出這種表情,臉上的笑容更深,“你找來的這個手下未免也太蠢了點兒,不但不會配合着你演戲,還忘記了換衣服,這身行頭……這不是明擺着要告訴別人,他是你們邪教中的人嗎?而且地位很低啊,連個神使都沒混上。”

    她的花音剛落,那個黑衣人詫異驚愕,“你怎麼知道……”

    小姑娘哼了一聲,黑衣人又把後面的話嚥了回去。

    “什麼神教,什麼神使,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蘇南衣笑的輕蔑,“怎麼?堂堂的右使大人,居然連這個都不敢承認?未免對不住你的英明名聲吧?”

    聽到她提出“右使”這個名字,小姑娘的臉色終於微微發生了變化,她身後的黑衣人更是驚得瞪大了眼睛,手上的鋼刀也撤了回去。

    蘇南衣嘆一口氣,“說起來這件事情也的確是我的過錯,這應該叫什麼?引狼入室吧,也不對,你還稱不上是一頭狼,可能你自己覺得你是狼,其實不然……”

    雲景在一旁附和,“沒錯,就是一條蠢的不能再蠢的蟲子罷了。”

    蘇南衣隊這個比喻很是滿意,挑了挑眉點頭,“沒錯,你說的對。”

    雲景得了表揚,臉上滿是笑意。

    而小姑娘卻徹底的黑了臉,“行吧,既然你知道了我的身份,那我們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不過,你就算知道了,那又怎麼樣?”

    小姑娘的臉上蕩起笑意,笑容陰詭,一雙眼睛彎彎透着媚光,眼角卻是陰毒的顏色,嘴角的笑容猶如一條陰冷的毒蛇。

    蘇南衣皺着眉頭,無比的厭惡,“收起你這副表情吧,真以爲有多漂亮多魅惑嗎?實際上醜的要死。你還真是個狠人,爲了接近我們,把自己凍成那樣,你和獨眼你們倆其實走的是同一條路線,他去了城主府,你來了三小姐的府中,不愧是一左一右啊!”

    小姑娘聽到這話臉色有些不悅,“別把我和那個傢伙相提並論!”

    “還真是巧了,你倆的性格也有幾分相似,他看不上你,你看不上他。”

    “那是當然,他那個蠢……”

    小姑娘剛說到這裏,忽然之間明白過來,眼睛瞪大看着蘇南衣,“你怎麼會知道獨眼?怎麼知道他是左使又在城主府中?究竟是怎麼回事?你抓了他?”

    蘇南衣冷聲一笑,“你實在明白的太晚了,我就說嘛,你們這些人腦子沒有一個好使的!”

    這就等於是默認了。

    小姑娘氣急敗壞,身後的那個黑衣人也有些急了,“右使大人!她把左使大人給抓了,現在怎麼辦?我們要去救人嗎?”

    小姑娘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黑衣人低下頭不敢說話了。

    蘇南衣語氣譏諷,“就憑你們?說你們傻,你們還不願意承認,現在你們自身都難保,還想着去救人?要不要給你們一點時間,把腦子裏的水控一控?”

    小姑娘哈哈大笑,笑聲冷厲,讓人毛骨悚然,“你殺了他自然就是最好的,還省得我自己親自動手呢,我早就看那個傢伙不順眼了!謝謝你幫我剷除了心中刺,不過我呢,也是不會放過你的,今天晚上你既然非得往死路上撞,那就休怪我無情!

    你之前不是讓人在府中搜索神女的去向嗎?現在我可以讓你見到她,不過,你得睜大了眼睛,好好看一看,因爲這是你最後一次見她了。”

    雲景忍不住問:“爲什麼會是最後一次?”

    小姑娘看着他,噗嗤一聲笑出來,“當然是見完了這一面你們卻要死了呀!而且,還是死在你們親手抓的神女身上,沒有想到吧?是不是很意外?覺得她是個草包?可惜了,即便她是個草包,被我改造之後,也會變成殺人的利器,今天晚上,就拿你們幾個來嘗試!”

    她話剛一說完,舉起手在空中用力擊了擊掌,手指放在脣間打了一聲呼哨,這一聲哨在夜色中傳出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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