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在名著裏拿穩種田劇本 >第 86 章 基督山位面42
    離開家前往法院之前,德·維勒福先生的臉色十分陰沉。

    他的視線落在德·維勒福夫人身上。這名年輕的主婦此刻正在與家裏的僕人爭論着什麼。

    “這不可能。”

    德·維勒福夫人搖着頭對女僕說。

    檢察官隨口問:“夫人,什麼不可能?”

    德·維勒福夫人手中揚着一封信說:“是皇家歌劇院——歌劇院今晚公演一出新戲,竟然沒有公開售票,而是全憑邀請函入場。”

    “據說,接到邀請的全都是女人。”

    檢察官對於任何娛樂都不感興趣。

    他聽見這些,直接都當做耳邊風給忽略了。檢察官用他那一貫平直、不帶感情的嗓音說:“夫人,請您隨我來一下。”

    德·維勒福夫人點頭答應,將那封信丟給女僕:“告訴廚娘,她要是真覺得自己能走得進那座劇院,就去好了。我當然可以放她半天的假。”

    她的口氣裏完全是譏諷,似乎覺得劇院的主人邀請了德·維勒福家身份低微的廚娘,卻沒有邀請她這個女主人,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德·維勒福夫人隨口說着,跟隨丈夫走進他的書房——

    檢察官仔仔細細地將書房的兩重門都鎖上,坐在自己的書桌跟前,不由自主地伸出手,用力壓住桌面上的一封信。

    那封信是他一天之前在法院收到的。

    上面寫着很簡單:“先生,我知道您家中發生了駭人聽聞的罪惡。我知道您試圖掩蓋一切。而您竟然是個檢察官。”

    對方沒有說明會怎麼做,但這足以刺激檢察官脆弱的神經。

    他是個檢察官,在巴黎他象徵着司法,揮舞着正義之劍,要將它砍向任何存在罪惡的地方。

    如果有人知道在他身邊這近在咫尺的地方發生了這種罪行,他的政敵會以此爲藉口顛覆他現在的位置。

    除此之外,醫生和努瓦蒂埃老先生都是知情人。

    在瓦朗蒂娜過世的那一天,他曾經在這兩位面前立誓,他會追查下去,找到兇手,盡一個法官的本分。

    此刻面對兇手,德·維勒福先生想不通,爲什麼她竟然還有興趣考慮歌劇院的事。難道她就沒有任何悔過和恐懼,她從不相信司法與正義是真實存在的嗎?

    於是,德·維勒福先生帶着屬於法官的莊嚴開口問他的妻子:

    “夫人,您把平時使用的毒藥放在哪裏?”

    兇手終於感到了恐懼,雌伏在檢察官所代表的“法律”跟前。

    ……

    一個小時之後,檢察官從法院匆匆趕回來。

    他耳邊隆隆地迴盪着被告席上安德烈亞清脆的聲音:

    “我出生在奧特伊,父親是一位檢察官。”

    他像是一枚橙子,被當衆把他那層高尚的外皮活生生地剝下來,露出**而朽壞的內心。

    他的情史、他的私生子……他密密遮掩的往事在一瞬間全被扒了出來,讓整個巴黎的人圍觀。

    這時他終於想起,或許應該嘗試原諒自己的妻子。

    因爲他意識到自己並不比妻子更高尚——他同樣是一個有罪的人,根本沒有資格審判她。

    衝進空蕩蕩的德·維勒福公館,檢察官終於找到了他的妻子和兒子,七歲的愛德華。

    他們都毫無生氣地躺着——很顯然,他的妻子,德·維勒福夫人,在伏罪自殺之際,順便將她視若珍寶的兒子從這個人世給帶走了。

    一聲嗚咽從檢察官的喉嚨深處溢出。

    他身後卻突然響起了腳步聲。

    “神甫……您是,布佐尼神甫?”

    檢察官望着出現在他身後的死亡使者,突然想起來這位神甫最一開始的現身,正是在德·聖梅朗侯爵夫人過世之後。

    此後這棟凶宅裏每當有人過世,這位神甫必將出現。

    “神甫,您看見了嗎?”

    德·維勒福先生認爲自己找到了給他寫匿名信的那個人。

    他衝着神甫大聲叫喊:“看見了嗎?我的妻子和我的孩子——上帝給我的懲罰現在夠了嗎?”

    神甫望着躺在地面上,已經失去生命的孩童和婦人,眼中充滿了同情與悲憫。

    “不,檢察官——這並不是上帝給你的懲罰。”

    “這是你自己犯下的罪行。”

    “身爲檢察官,你深知法律的意義,也深知即便是罪人,也理應擁有一個得到公平審判,向世人坦白認罪的機會。”

    “然而對你的妻子,你卻並沒有這樣做。”

    檢察官頓時暴怒——明明他這時候應該悲慟得神志不清纔對。

    “神甫,您知道您在說什麼嗎?”

    “您是神職人員,現在難道不應該在爲亡者祈禱嗎?”

    神甫揭下了頭上的兜帽,露出屬於基督山伯爵的那張臉。

    “這是……”

    德·維勒福先生喃喃自語,“這是基督山伯爵的那張臉。”

    “難道這是我眼花了嗎?”

    “我懂了,您是我的仇人。”

    “您一面裝扮成富豪,買下奧特伊的別墅——安德烈亞出生的地方。您小心地挖掘過去的祕密。”

    “另一面,您又穿得像是個神甫,在我的家裏神出鬼沒。你看着一個又一個無辜的人死去,您逼迫我伸張正義——”

    “可是,看吧!”

    檢察官一指他的妻兒,“這就是您要的正義!”

    檢察官一而再再而三地嘗試激怒伯爵,伯爵依舊顯得很冷靜。

    “布佐尼神甫、基督山伯爵、威爾莫勳爵……這些都不是向你尋仇的那個人的真實名字。”

    “我是愛德蒙·唐泰斯,是一個被您一手埋葬在紫杉堡黑牢裏的冤魂。”

    “當初您爲了隱瞞你父親在皇帝復辟一事中所扮演的角色,將皇帝給您父親的書信燒燬,同時下令將我永遠關押在紫杉堡。”

    看着維勒福茫然的表情,伯爵自嘲地揚起嘴角:“看看,這些往事您大概都已經記不得了吧!”

    “對您而言,您只是簽署了一紙命令,讓人去執行。”

    “對我而言,那本該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年華。”

    “我的父親因此而死,我永遠失去了我的愛情。”

    伯爵看似不帶什麼感情地說話,事實上,他的鼻翼正在微微翕動,只有非常熟悉伯爵的人,才能隱約感覺到這一位現在正在變得激動。

    德·維勒福先生面對着妻兒的“屍首”,坐倒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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