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蘭不知該怎麼解釋陽光和鈣質的關係,“總之你們要是一直不曬太陽,你們將來會很容易走不動路,會更容易生病,容易骨折。”
“另外,我也需要你們幫我看着這片土地。”
種下去的甘薯就正對着塔拉大宅,現在番薯葉片都已經從地裏鑽出來了,綠油油的十分可愛。
羅蘭每天把三位姑奶奶擱在這裏曬太陽,也是指望她們能盯着這片土地,不會有別人來偷挖地裏的出產——她們雖然不能阻止或是追擊小偷,但是這三位一起尖叫起來,可是足夠嚇人的。
另外媚蘭還可以幫忙盯着小韋德,給韋德講講故事。
韋德以前還會抱怨一下母親沒工夫陪他玩,現在已經完全不會了——韋德眼裏就只有媚蘭姑姑。
但羅蘭暫時也完全顧不上這個兒子。
安排好了這些,羅蘭就帶着波克去塔拉莊園的深處。
波克每天拿着釣竿在河邊釣魚,哪怕每天他只能釣一條上來,就已經足夠小姐太太們改善伙食了——只可惜波克不是每天都有這樣的運氣。
而羅蘭則反覆觀察塔拉的生態:
塔拉是一座完美的棉花莊園,土壤肥沃,在未來的兩三年之內都不需要輪作或者休耕,是一個把種子灑下去就能呼呼地往外長棉花的地方。
除此之外,在莊園邊緣,羅蘭發現了大片大片的野生蓖麻,混在雜草叢中,羞羞答答的不欲被人發現。
再就是各種各樣的蔬菜:豌豆、蘿蔔、捲心菜、番茄……沒有人照看的時候它們就瘋狂亂長。現在多多少少能給莊園上的人們帶來一點可以食用的東西。
羅蘭往籃子裏扔上一顆捲心菜,幾個番茄,心想有這些在,晚上再切一條鹹肉,倒點井水一燉,就能算是美味佳餚了。
她伸手去揉眉心:說實在的,這還是她第一次在位面裏過得這麼寒磣。
將來這位面的位面商店生意一定很清淡。
現在她可以說是很瞭解之前的選手爲什麼會選擇退賽——環境艱苦、感情狗血,選手經歷的恐怕是所有位面中級別最高的hard模式,在這裏苦苦支撐,圖啥?
這時她的腳邊跳來一隻奶牛貓,關切地問:“蘭蘭,你還好嗎?”
羅蘭板着一張臉:“不好!”
露娜:……?
“我說不好,實在不是因爲這境遇有多困窘多糟糕,而是……”
因爲位面製作方虛假宣傳啊!
羅蘭伸手一指:“你看看,製作方在我來之前都承諾了啥?一片莊園、一座大房子、有一頭豬、一大一小兩頭牛、若干只雞……若干勞動力。”
忽悠人也不帶這樣忽悠的。
露娜爲難地說:“可是製作方也沒說錯啊。”
確實是有一片莊園、一座大房子、一頭幾乎壽終正寢的豬,一頭剛生了小牛、既不產奶也不幹活的母牛,若干只不見蹤影的雞……和羅蘭自己這麼一個真正的勞動力!
“蘭蘭,別告訴我,你被眼前的困難給嚇倒了啊!”
貓貓揚起粉色的小爪子,要給羅蘭打氣。
羅蘭卻只是嘆了一口氣:“要說被嚇倒,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只是以後咱們和位面簽約的時候還是要謹慎一些。”羅蘭總結了經驗教訓,並且展望未來,“以後再有製作方跟我提‘若干’這個詞,我就要他們自己進位面來,當着我的面,一個一個地給我數清楚。”
露娜鬆了一口氣,大約覺得只要羅蘭不會赴上一個選手的後塵,跟着退賽就好。
“露娜,你去和製作方交涉一下吧。”
“我需要勞動力——你告訴他們,如果想要讓我在這裏堅持下去,我至少還需要兩個像樣的聽話的勞動力。讓他們幫我想辦法。”
羅蘭深知:會哭的孩子有糖喫。
現在位面裏的一切情況她都還能忍受,但是正好借位面“虛假宣傳”和上一個選手退賽的由頭,她要爲自己爭取更好的條件。
單靠她一個人單槍匹馬地這麼奮戰沒意思。
如果她勉強其他老人、病人、孩子……和她一起幹活,都會影響她的“好感度”。
不如反過來向製作方施壓。
“好,”露娜和羅蘭合作多年,非常有默契,一聽她這麼說,已經全部明白了。黑白花立即奔向草叢,“蘭蘭,我去去就來!”
忽然間,一棵樹陡然出現在她眼前。
像是天外來客一般,一棵孤零零的樹,矗立在河岸邊的岩石後面——
待看清了它的樹種,羅蘭揉揉眼睛,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在這樣的地方,見到一棵這樣的樹?
難道位面出bug了嗎?
羅蘭呆立在原地良久。
她聽見北風吹過塔拉空空蕩蕩的紅土地,她聞到空氣裏傳來隱隱約約的香味。
她彷彿回到故鄉。
羅蘭突然放聲大笑:
她這還有什麼可愁?還有什麼好怨的?
從現在起她知道了,種植園塔拉——有的可並不只是棉花。
*
露娜和製作方交涉之後,新的勞動力出現了。
第一個:威爾·本廷。
這是一個被人橫放在馬鞍上送來的士兵,一條腿被截肢,安了一條完全不合適的木腿,被送來的時候正得着肺炎,燒得人事不知。
威爾在塔拉得到了護理,他醒了過來,漸漸康復,開始能幹一些輕省的活計。因爲無處可去,威爾成爲了塔拉的一員。
威爾不能幹重活,但是羅蘭很快就發現了他的獨特能力:做木工。
只要給他一把木工刀,和一塊當初“撿垃圾”時候撿回來的木料,威爾就能雕出一個小小的玩偶,遞給韋德,說:“拿去玩!”
羅蘭竟然有臉和兒子搶玩偶,她一把把東西搶過來,仔細地看過一回,才把東西丟給快要哭出來的韋德。
接着她伸手向威爾比劃:“我想要這樣這樣這樣……的一件工具。威爾,你能幫我嗎?”
她說的是一件能自動剝豆子,把合適大小的豆粒從豆莢裏脫出來的工具。
威爾看了一眼從客廳裏走過的卡麗恩。
漸漸病癒的卡麗恩已經開始幫家裏幹活,她的拇指因爲各種豆子的緣故被染成了綠色。
於是威爾點點頭。
兩天以後,塔拉多了一件能夠自動“剝豆”的工具。
“威爾,我想要這樣這樣這樣……的一件工具!”
“是,夫人!”
兩天以後,塔拉又多了一件能夠榨油的工具。棉花田周圍生長着的野生蓖麻籽被收集回來,榨出蓖麻油——從此塔拉不再需要用寶貴的豬油來點燈了。
“威爾——”
“是,好的,夫人!”
第二個勞動力不是別人,正是衛希禮,媚蘭的丈夫。
戰爭結束之後,他作爲被釋放的戰俘,回到了家鄉。
當羅蘭看見他出現在塔拉莊園門外的時候,竟然感受到了一種強烈的衝動,想要衝上去,盡力擁抱這個男人——她馬上被威爾拉住了。
“希禮是媚蘭的丈夫。”威爾安靜地提醒。
羅蘭:……汗!
差點兒把這茬兒給忘記了。
不過她也沒想到,思嘉對於衛希禮的情感竟然這樣狂熱——平日裏壓抑着冷靜着,一見到了本人就會這樣不可抑止的爆發。
還好有威爾;
還好她理智尚存。
羅蘭扭頭瞅瞅威爾,看見這個年輕的寄居者露出一臉的瞭然與同情。
“你在想什麼呀?”
羅蘭毫不客氣地迴應威爾,“他就算是媚蘭的丈夫,只要到塔拉來,他就得跟着一起幹活!”
威爾:……
衛希禮來到塔拉以後,果然成爲羅蘭的“勞動力”之一,他爲她到附近的鎮子瓊斯伯勒去跑腿,爲她幹農活,他會劈柴、會擔水、會用他那一對瘦弱的手臂扶着犁耙在棉花田裏嘗試犁田——
但是無論是威爾,還是這個“優秀同桌”衛希禮同學,都沒有辦法在塔拉真正面臨“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幫到羅蘭。
在冬天到來之前,塔拉囤了足夠的甘薯和蔬菜,用野蓖麻榨的蓖麻油換回了兩頭小豬仔和幾隻雞——整個莊園看起來暫時不會再捱餓了。
就在羅蘭想要喘口氣的時候,新的納稅通知下來,塔拉需要繳納300美金的稅金。如果不繳納,塔拉將會被拍賣。
“什麼,300美金?”
羅蘭聽說這個消息的時候,唯一的現金資產是價值10美元的金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