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在名著裏拿穩種田劇本 >第 117 章 飄位面30
    聽完這個請求,羅蘭遲遲沒能開口,只能飛快地眨着眼睛,盯着白瑞德,似乎想看清他葫蘆裏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這個要求其實也很令人喫驚,白瑞德身家不小,又是上流社會的座上賓,他願意紆尊降貴,到她的小餐廳裏“打工”,本身就顯得動機不純。

    但是有剛纔普利西那一次打岔,羅蘭的心理預期已經被構築起來了——這個請求怎麼也不會比求婚更糟糕。

    再說……這樣事實上解決了她所有的問題。

    之前她的餐廳只有四個女人張羅,遇到危險也無人救援。可一旦有了白瑞德,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另外和地方事務局打交道也可以都讓白瑞德去——這個男人處理起這些事來一向遊刃有餘,他剛剛纔證明了自己可以輕輕鬆鬆地投入一個“體制”,然後又毫無損耗地全身而退,跳到世事之外冷眼旁觀。

    羅蘭心想:如果這餐廳是她自己的,她或許還會驕傲地揚起頭,說“沒有白瑞德,我還是我”。

    但是這個餐廳是芒羅太太的,而白瑞德來到這裏,也有一多半的理由是爲了芒羅太太。

    她是不是……沒有什麼理由,能夠拒絕他的請求呢?

    她想到這裏,再度認真地看了看瑞德臉上的表情——如果她能夠看到一分一毫的輕薄和玩世不恭,她就會立即投否決票。

    然而結果正相反:他一點這樣的表情都沒顯露出來,相反,這張臉顯得前所未有的真誠。

    “嗯……好吧。”

    她終於點了頭。

    小餐廳裏一片歡騰,除了繼續懵圈的小韋德,其他人都鼓起了掌。這意味着這座餐廳又可以一如既往地經營下去,而不再受那些“壞的白人”和“壞的黑人”帶來的任何威脅。

    於是白瑞德將右手貼在胸前向羅蘭躬身致意:“思嘉,您忠誠的騎士感謝您的收留。”

    羅蘭終於忍不住,也被他逗得笑了出來。

    *

    在那之後,“湯米家的廚房”果然重開了。

    羅蘭還從來沒有體會過這麼輕鬆的日子。作爲主廚,她現在只需要每天寫一張字條,告訴瑞德她需要哪些材料,到下午她睡過午覺到餐廳裏來,自然會看到材料已經收拾停當,放在她廚房的桌上。

    材料不再需要她去碼頭和市場購買了,會有漁夫每天定時把新鮮的材料送到餐廳來。

    羅蘭還頭一次見到了瑞德把筆別在耳朵後面收拾和清點材料,然後和漁夫們討價還價的樣子。

    這傢伙會辛苦一上午,下午羅蘭開始忙碌的時候他自去休息。等到日頭開始西沉,他又會神氣活現地出現在餐廳門口,按照羅蘭給的配方開始調“夕陽朋趣”酒。

    招待慕名而來的客人的時候,瑞德也會自己喝一點,但主要是和主顧聊天。

    他的閱歷和風趣都很受歡迎,甚至有些人會專門爲了和他聊天而來到餐廳喝酒。

    “夕陽朋趣”的營業時間結束之後,瑞德就會帶着一點點微醺的酒意,捧着羅蘭特地給他做的下酒小食,待在餐廳裏看着女人們經營她們的小餐館,一直待到餐廳打烊。

    有他這麼個大男人坐鎮,還真就沒有人敢造次,來找餐廳的麻煩了。

    有時餐廳也會臨時關上個一天兩天,這種時候瑞德會帶羅蘭去密西西比河打獵和釣魚。

    他們出門的時候也會帶着韋德一起,羅蘭覺得韋德應該多接觸自然,而瑞德覺得男孩子應該更野性一點,整天對着書本,只能教出娘娘腔和書呆子。

    (羅蘭:喂,我覺得你好像有所指啊。)

    韋德無疑是喜歡瑞德的,雖然這個叔叔不像是芒羅太太那麼和藹可親,也不像媽媽那樣,雖然兇但是很關心他。瑞德根本是一個主張將韋德放任自流,自己長大的人。

    但韋德就是很佩服瑞德,和同齡的玩伴在一起的時候他會很驕傲地宣傳他的叔叔“當過炮兵”,他會挺起胸膛,學瑞德走路的姿態,以及他說話的腔調,他都覺得那會讓自己“更像個男人”。

    瑞德來後,原本每週在餐廳裏演奏三天的布魯斯樂隊變成常駐的樂隊了。

    樂隊常駐之後餐廳的人氣也未必就比以前更高,可架不住羅蘭喜歡。

    她的“女高音”天賦在離開上一個位面之後就消失殆盡了,如今只剩下了對音樂的熱情。

    來自貧苦黑人的“藍調”音樂雖然基調憂傷,但是依舊有一種旺盛的生命力和無拘無束的內核。

    羅蘭經常在忙完了廚房的工作之後就走出來,坐在餐廳一角欣賞樂隊的現場演奏。

    她有時候也會和着樂隊的樂曲聲和節奏輕聲歌唱。瑞德會坐在她的身邊,安靜地陪她一道,聽她哼唱。

    “這只不過是沒有希望的癡想,

    消失起來像春天一樣快,

    可是一句話,一個眼色,

    卻教我胡思亂想,失魂落魄。”

    黑人女歌手選擇了清唱,只有一個鼓手用手輕輕敲擊鼓面爲她伴奏。羅蘭被那深厚而婉轉的女低音所吸引,細細地聽她的唱詞。

    “他們說時間能治癒一切創傷,

    他們說你總能把它忘得精光,

    但是這些年來的笑容和淚痕,

    卻仍使我心痛像刀割一樣。”1

    不知道爲什麼,羅蘭聽着聽着就怔住了。她低頭沉思的時候,白瑞德忽然把手臂伸過來,用力地摟了一下她的肩膀,然後低頭吻了一下她的手。

    他神色凝重,似乎是想起了沉重的過往。

    羅蘭內心響起無聲的嘆息:雖然這是用全息技術製作出來供大衆娛樂的位面,但這位面裏的每一個人,看起來都是活生生的、有感情的人,儘管他們的情感悲歡並不與位面外互通。

    而她不一樣。

    她不僅是位面裏的“看點”,是“談資”,她也作爲這個位面裏唯一一個有自主意識的“人”,無時不刻不在影響身邊這些“原著人物”。

    她在這個位面留下的所有笑容和淚水,也都會影響到位面裏的其他人——小韋德、普利西、芒羅太太、媚蘭、希禮……白瑞德,令他們感到幸福,或是痛苦。

    她最終會離開的,會揹負着很多記憶與情感進入下一個位面。

    她既不想給這些原著人物增加沒有來由的痛苦,也不想給自己在離開的時候徒然增加情感負擔。

    這座餐廳裏的人對羅蘭和白瑞德並肩而坐,共同欣賞音樂的場面見怪不怪,所有人都認爲羅蘭遲早會和白瑞德結婚,瑞德會成爲小韋德的繼父,承擔起照顧整個家的責任。

    而芒羅太太她們會經常給羅蘭和白瑞德創造“獨處”的條件,比如現在,餐廳還沒有開門,陽光透過窗玻璃照進來——羅蘭和白瑞德都在餐廳裏,羅蘭閒不下來,在快手快腳地擦拭餐桌,白瑞德則在休息(無所事事)。

    羅蘭豁地一下轉過身,她覺得有些話有必要事先和瑞德說清楚——雖然她點頭,允許他和她一起經營餐廳,而最近他們也確實走得比較近,但這並不意味着他們的關係和以前相比能有什麼本質上的變化。

    “瑞德,我要告訴你——”

    “我不是一個適合婚姻的人。”

    她不是一個適合正式投入感情的人,而且她遲早要離開。

    說話的時候白瑞德正半躺在一張餐椅上,蹺着腳曬太陽,聽見沒頭沒腦的這一句,像是突然被驚醒了一樣,驚奇地睜大了眼睛。

    “思嘉,”他搖着手指說,“這樣可不行。”

    “臺詞應該用自己的,總是用別人的臺詞多不好。”

    羅蘭:……

    她這又是,用了白瑞德的臺詞?

    她定了定神,補充道:“甭管是誰的詞兒,能夠描述事實就好。”

    白瑞德這時卻坐正了身體,問:“思嘉,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麼樓上那個六歲的小男孩是從哪裏來的?”

    “但你不覺得嗎?”羅蘭反問,“無論是韋德,還是我現在這個‘寡居’的身份,都給我的‘自由’提供了最大的條件?”

    有了那兩件“擋箭牌”,至少沒有人會總是催婚,她可以安安心心搞事業。

    “這麼說,思嘉,你當初選擇結婚,原本是爲了有朝一日能夠擺脫婚姻?”

    白瑞德語氣很好奇地問。

    羅蘭:“……算是吧。”

    這話也不盡然,畢竟郝思嘉和韓查理結婚的時候也不可能預見到對方兩個月之後就會死於麻疹。

    但她沒有別的藉口了。

    “那你當初和韓查理結婚,就和其他人一點兒關係都沒有了?”

    白瑞德笑吟吟地望着她。

    “那當然,會有什麼……關係……”

    羅蘭突然想起了這茬兒:老天爺,她怎麼把這個故事的前情全都給忘了?

    當初郝思嘉這個人物和第一任丈夫結婚,完全是爲了氣衛希禮,氣衛希禮不肯和她結婚啊!

    她頓時僵在那裏,漲紅了臉,不知該解釋什麼纔好。

    而白瑞德臉上的笑容就更燦爛了:“思嘉,你這樣說,我簡直太高興了。”

    她好一番侃侃而談,想要解釋自己在位面裏沒有再婚的打算,誰知卻透露了她現在的真實心態:她沒那麼喜歡衛希禮,以前的那些情感糾葛,她現在也不是那麼容易能夠時時記起來?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