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一弦一柱憶錦瑟 >第二十章 絲竹求情
    福順天還沒亮就醒了,他躺在牀上,瞪着頭頂的牀帳思考。

    昨天夜裏自己是真的氣急了,所以一怒之下就讓錦瑟去了偏殿,可是現在想來想去都有些後悔。

    錦瑟不像劉楠犯了忌諱又不討喜,這幾個月交規矩的時候就發現,她機靈早慧,又會說話看人臉色,是一個極好的苗子。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發現錦瑟很重情誼,居然爲了同屋的絲竹去太醫院求藥,還因此錯過了內庭司挑人。

    若是錦瑟做了自己的乾兒子,用愁他不孝順自己嗎?

    想到這裏,福順更加後悔了,從牀上坐起身,感覺一口氣堵在胸口,鬱悶極了,還無處傾訴。

    可是,昨夜自己才把錦瑟打發去偏殿,這麼快又把她叫回來,也太沒面子了吧?

    不行,自己拉不下這張老臉去做這樣的事情。

    福順又重新躺下,翻了幾次身,心裏堵的氣還是沒法消除,根本睡不着。

    要說錦瑟膽子也太大了,罰她跪居然敢這麼堂而皇之的睡着,把她發配到偏殿去根本不算冤枉了她。

    可是爲什麼心裏總是氣不順呢?

    算了,要是有人來替她求情,自己說不定可以考慮考慮,過幾天把她再調回來。

    福順想好了,閉上眼睛,終於重新睡過去了。

    可是還沒睡多一會兒,福順就聽到門外有動靜。人上了年紀睡眠很淺,一點動靜就能把自己吵醒,更別說外頭這嘰嘰喳喳的聲音了。

    福順穿好衣服,板着臉推開門,剛想訓斥大清早的鬧什麼呢,就看見面容還有些蒼白的絲竹跪在自己門前,旁邊圍了一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內侍們。

    嘿,自己打個瞌睡還真有人遞枕頭,這不就是個爲錦瑟求情的嘛!

    福順心情頓時好了不少,只是面上不露聲色,依舊板着個臉,神色頗爲嚴肅的看着絲竹。

    “你這麼早過來做什麼呢?病還沒好就上趕着要來罰跪嗎?”

    絲竹行了個大禮後,鄭重其事的對福順說着,“昨日錦瑟違規擅自跑出監欄院,卻是爲我求藥,如今他被罰去偏殿,我又如何能置之不理,還望福公公開恩,將我一起罰去偏殿吧。”

    說完再次磕頭行禮。

    福順聽得胃又開始疼。

    原本想着絲竹是來替錦瑟求個情,也算是給自己一個臺階下,好讓自己把錦瑟調出來,以後還能當乾兒子。

    結果倒好,這絲竹不僅沒說讓錦瑟出來,反而把自己搭上,也要進偏殿。

    以爲偏殿院是什麼好地方嗎?這一個二個這麼都上趕子想去?

    福順怒氣衝衝的瞪了一眼絲竹,鬱悶的連話都不想說,末了還是揮揮手道:“愛跪你就跪着吧,朱啓你到時候別忘了把藥給絲竹喝了。”

    說完轉身進了屋。

    絲竹聽完前半句時心沉了沉,可是福公公後半句卻讓他心生希望。

    讓自己喝藥?福公公這是關心自己的病嗎?

    或許福公公並不反對自己爲錦瑟求情!

    想到這裏,絲竹重重的磕了一個響頭後,然後直起身繼續跪着了。

    前兩日自己雖然燒的迷糊,卻也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醒來後又聽到朱啓哥講了事情來龍去脈,心裏的感動就更是不言而喻了。

    錦瑟在自己心裏一直都是自己的主子。聽主子的話,照顧好主子,就是自己的兩大任務。

    自己愚笨,當初沒能護主子安全出宮,後來沒能讓主子錦衣玉食,反而淪落爲太監,真是恨不得死了去謝罪。

    可是自己萬萬都沒有想到,主子居然會把自己的命看得這麼重,還冒死去太醫院求藥。

    在這宮裏,奴才的命向來還沒物件值錢,可是主子居然會願意爲了自己付出這麼多,自己何德何能,能夠受到主子如此對待。

    曾經絲竹把錦瑟當作要好好照顧的主子,而如今,錦瑟對於他來說不僅僅是主子了,錦瑟就是錦瑟,是他絲竹這一生拼儘性命也要護住的人。

    絲竹抿着嘴暗自決定,這一生當不負錦瑟,從此以命相酬。

    且不說絲竹因爲這件事情對錦瑟從此死心塌地地跟隨,錦瑟和劉楠這偏殿院裏,卻又生變故。

    二爺幾人被錦瑟噁心的回到房裏後,稍微緩了會兒,就覺得心裏氣不打一處來。

    本來錦瑟可是他們手中的螞蚱,自己想怎麼玩就怎麼玩,不高興了捏死就成。可誰能想到自己卻被這小螞蚱傷到了手,噁心壞了不說,還被錦瑟那不要命似的氣勢嚇得跑回房間。

    這口氣不出,不是打自己的老臉嗎?

    二爺想到這裏,臉氣得通紅,一拍桌子,對着另外一胖一瘦的兩個太監瞪眼。

    “你們倆也真是好意思,被那麼一個小雜種嚇跑了,現在還躲到房間裏,簡直丟人顯眼。”

    那胖太監和瘦太監兩人面面相覷,心想着你還好意思說我們,誰願意被糞便潑到啊,難道你沒被嚇得躲到房間裏嗎?

    不過二人想到二爺變態瘋狂的行爲,都不敢吱聲,只是把頭埋得更低了。

    二爺瞧着面前二人對自己沒有因爲剛纔的事情而失了以往的尊敬,心裏終究是順暢些了。

    他坐在凳子上,手扶着桌子,右手的五個手指,在桌子上連着一敲一敲的,眼神冷冷的飄向窗外。

    沒過多久,二爺抿嘴,臉上浮出一絲陰笑,看得胖瘦兩太監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不好,二爺又要發瘋了。

    ******

    錦瑟和劉楠這會兒依舊坐在房間門前。

    經過了這兩天的相處,錦瑟與劉楠徹底冰釋前嫌,兩人此刻正並排坐着,在一起琢磨着今後如何應對二爺這幾人。

    “今天你這辦法雖躲過一時,卻也不是長久之計,我瞧着二爺幾人不會放過你的。”

    劉楠眉頭緊鎖,頗爲擔憂。

    “你說的沒錯,只要我們在這偏殿一天,二爺都不會輕易饒過我們,想要徹底解決問題,只能離開偏殿。”錦瑟坐在一旁,拿手用力搓着臉上的污穢,越搓越覺得噁心,最後只好作罷,轉過頭說到。

    “咳咳,要是能那麼輕易地離開偏殿,我怎麼可能還留在這裏白白捱打?”劉楠對錦瑟這個想法並不看好,說了兩句話後又忍不住咳嗽起來。

    “辦法是人想出來的,想要的話自然是有的!”錦瑟握住拳頭,眼睛看向那破木院門,堅定不移。

    “絲竹一定會爲我求情的,若是福公公心軟,說不定我就能被放出去了,等我出去的時候,一定想法子把你一同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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