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是一個啞巴。”
“這荒郊野外的?”
“有人,不要浪費時間了。”
帶頭的男子豎起食指向樹梢指了指,不一會兒,人羣走遠。
李沐陽坐了起來,和剛剛掙扎、哭喊、刨土的判若兩人,開始整理衣衫,在尚府的幾年,她就是這樣靠裝瘋賣傻來活命的。
如今,她不知道還有多少這樣的人在尋她,剛剛他們說的“有人”,又在哪裏,想幹什麼?
十指血流如注,她無心關注。
這時,一人從天而降,就那麼筆直的站在了許洛靈面前。
步履輕盈,將李沐陽慌忙扔到旁邊雜草中的衣物撿了起來。
那麼,他早就在?
他目睹了她的所有舉動?
“衣服穿上吧!大清早,挺冷。”
李沐陽愣住,接過衣物,站在原地,衣服裏有“她的財物。”
她看着這個晨曦中,髮色染上了一層金色的“怪人”。
他嘴角微揚,像是在嘲笑着她那一系列荒唐可笑的舉措。
就靜靜地站在那兒,飄飄乎遺世獨立,恍若仙人,讓李沐陽沒有發揮的理由。
若是四年前,她可能會覺得不合禮儀,會難爲情,會破口大罵。
可時至今日,她已然不再在乎那些了。
在他的注視下,李沐陽平靜地穿戴整齊,又開始往外衣上塗抹灰炭,並道:
“謝謝!”
藍世塵心中的疑惑更甚,即便沒有長時間在世俗中生活,他也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可這女子,顯然無所謂。
他.....不是有意無禮。
看着這個一張臉被炭塗得五官都難以辨認,眼睛卻分外明亮的姑娘,她渾身的那股堅毅,竟然不輸他見過的任何男子。
女子,不是該溫柔似水,面露嬌羞嗎?
“不用客氣,在下並沒有幫到你什麼。”
李沐陽看他還端着滿臉的笑意,不想浪費時間,接下來不知道還有多少人尋來。
看着前後筆直的道路,她要怎麼才能回到京城?
這周遭漫無邊際的叢林,應該不容易進,也不容易出吧?苦惱之餘,還是邁開了腳步。
“姑娘,在下藍世塵,你要有什麼困難,可以告訴我,我能幫到的一定幫你。”
藍世塵見她並不打算理會自己,利索轉身,那瘦小的身子,定然躲不過這沿途的搜尋,他在這稍頭待了一夜,知道這條道什麼情況,所以喊出了聲。
雖然知道她並不會領情,可卻還是喊出了口。
“藍世塵?你是藍世塵?”
“姑娘,你認識我?”
“今是何年?”
“青嵐九十六年。”
李沐陽腦子像被炸開一般。
藍世塵一臉懵,他不會自以爲是的以爲自己名揚天下:
“我們不認識吧?”
雖說這位姑娘面色難辨,但對他而言,只要見過,就算是一個背影,依然能立馬認出。
沒人願意去假扮藍世塵的,除非是在以前,李沐陽細細端詳,他確實如傳聞中一般。
李沐陽坐在馬車上,她怎麼都沒想到,她真的還活着,且是在一切還未開始之時,竟然還碰到了即將風靡全城的藍世塵?
當年,因爲她是被禁足在家,所以,沒能見面。
哥哥說過,藍世塵救的可是陛下。
他鋤強扶弱,俠肝義膽,是一切美好的代名詞。
即便是之後被囚禁的幾年,她也隱隱約約地聽說了關於他的事蹟。
沒想到,這偌大的天下,竟然讓她遇到了他。
“姑娘放心,我柳絮既然承諾了藍公子將你平安送回,定然不會食言。”
馬車裏,一身青衣,落落大方,溫文爾雅的女子看許洛靈默不作聲,便開導道。
“哦?”
李沐陽也是莞爾一笑。
見這位名叫柳絮的女子還是一如既往的臉色,道:
“你我素不相識,沒有情誼,但既然你是商人,那就可以做買賣,我給你滿意的報酬,你保我平安進京,不知可否?”
李沐陽在不見天日的地方生存了三年多,最骯髒的手段她都見過了,笑裏藏刀,沒那麼難破。
“哦?是嗎?原來姑娘也是生意人?”
柳絮臉上的笑容更爲誇張。
李沐陽緩緩道:
“你是生意人,和你做生意,應該不會被你拒絕吧?這樣,你和蘭公子的交情也在,不是一舉兩得嗎?”
“呵!有點意思。”
柳絮把玩着自己的指甲,冷冷的吐出這四個字。
藍世塵是於她有恩,他說眼前這位是大家走失的小姐。
可哪又怎樣?
她就得幫她啊?
還一路相隨?
“這三千兩的銀票,是定金。”
“姑娘倒是痛快!還不知道你尊姓芳名,家住哪裏啊?”
“先進京。”
李沐陽看着這位叫柳絮的女子收起了那滿臉的笑意,一臉興味的看着她。
這倒讓她覺得比剛剛安全多了。
這是她所有的“身家”,比起買通沿路的人,與她商議是最目前最好的選擇。
柳絮生平第一次碰到自己看不透的女人,而且年紀要比自己小的多,運氣也比她好。
要是沒剛剛這一茬,要不是藍世塵發話,她倒是覺得將她扔下去也沒什麼,可這一交流,她突然也想與她做這筆生意了,這樣,這波死水倒是像泛起了漣漪一般。
十來歲的小女娃,出手闊綽,她倒要看看,是哪位大人物,和她做怎樣的大生意。在京城往返這麼多年,還真沒聽說過那家出了這麼一位小姐。
“原來是尚書府的千金,失敬失敬!”
柳絮又端上了滿臉的諂媚,馬車停在了尚書府外。
“你不用如此失望。我說了會答謝你,自然不會食言,三月之後,給你一百倍的報酬,如何?”
柳絮眼中,終於閃出了一絲亮光。說句實話,就尚書府一小姐,她還真覺得翻不起什麼大浪,剛剛的確覺得今天看走眼了:
“許小姐既然這麼說,那這點兒酬金,可入不了我的眼。”
李沐陽不再推辭:
“若是方便,晚上將你的人借我幾個,得送一個人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