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臉上又堆上了笑意,這個姑娘,有點意思。
馬車越走越遠,李沐陽站在原地,渾身顫抖,在柳絮跟前她不能表現出任何異常。
可當看到大門還是記憶中的模樣,看着那些熟悉的人,終於熱淚盈眶。身後傳來:
“二小姐回來了,二小姐回來了。”
李沐陽慌忙整理,她在城外進行了簡單洗漱,穿上了柳絮丫鬟的服裝,倒也不是很難認。
李府內外一陣轟動,門口滿臉愁容的衆人,臉上馬上掛上了欣喜,丫鬟跑出來扶住她。
李沐陽一步一眼,貪婪着看着這裏的一草一木,做夢都想回到這裏,這一次,淚眼氤氳。
“二小姐,你沒事吧?老爺和夫人都急壞了,你趕緊進去吧!”
“我沒事,我這就進去。”
眼含熱淚,笑着。
兩丫鬟本來攙着李沐陽,沒料到她加快了腳步,她倆倒被丟在了原地。
對視一眼?
心中疑惑:
二小姐怎麼了?她不是該哭鬧嗎?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了?
而且以前她要是犯了錯,從來都不會主動去找老爺夫人的,今天這是怎麼回事兒?
偷偷跑出去,讓全府人找了這麼久,老爺肯定不放過她的呀!
肯定是在外面受了欺負,找老爺想去報仇了。
兩丫鬟思索一番,馬上又追了過去,二小姐不能得罪。
庭院內。
“父親,母親,你女兒讓你們擔心了!”
直接跪倒在地,看着還和記憶裏一模一樣的雙親,心道:
這一次,女兒來護着你們。
“沐兒,你去了那裏?你嚇死爲娘了,你知不知道?”
“母親,對不起。”
李沐陽將這個由兩個丫鬟攙着,滿臉憔悴的母親抱在懷裏,哭成一片。
母親總是這樣,有一點點事兒就先熬垮了自己,這兩天,肯定是沒休息,也沒喫飯。
“行了,就知道哭哭啼啼,你一個姑娘家,弄得一身破破爛爛,傳出去成何體統?”
“爹爹,我藏得很好,沒人知道我是尚書府小姐,我沒給你丟人。”
李沐陽異常冷靜,一字一句。
衆人石化。
李凌峯滿臉的不自在,想說那就好,可眼前的可是他的女兒,她丟了他也是連朝都沒上啊!
怒火突然就被熄滅,心頭一軟。
李沐陽不覺得委屈,一點都不。
要是她以前就知道向父親服軟,就不會發生那些事兒。
看着他爬滿血絲的眼睛,還有這些年的歉疚:
“爹爹,是我不對。”
李凌峯又是一愣,這?怎麼回事?
“咳...知道就好,待會兒再和你算賬。”
還抱着女兒的許夫人上前:
“老爺,沐兒好不容易回來,你不要再逼她了。”
李凌峯再看着許洛靈乖巧的站在一旁,又聽到夫人的話,甩袖離開,心裏納悶:
他這女兒這是怎麼了?
從小到大,三個孩子裏就她最任性。
每每犯錯,都是全家大鬧一場,他被氣個半死,今兒他蓄力找到她必定要打斷她腿的氣憤,竟然無法發泄出來。
“娘,沒事,我先回屋收拾收拾。”
李沐陽藏着自己的雙手,她需要處理一下傷口,不想母親看到。
“小桃,還不過來伺候着。”
“是,夫人。”
一旁瑟瑟發抖的紅袖,李沐陽早就看到她了,不止她,還有那個一直冷眼旁觀、滿眼疑惑的姨娘。
母親向來柔弱,一句話怎麼可能把她嚇成這個樣子。
李沐陽不管她們,笑的明媚。
“紅袖,那天我倆是一起出門的,怎麼半道上就不見你人了呢?你什麼時候回府的?有沒有告訴爹孃我的行蹤?杜姨娘知道我去哪兒了嗎?”
李沐陽瞥了一眼僵在原地的紅袖,一步一步的走近,眼神全程盯着姨娘,讓人毛骨悚然。
紅袖即刻跪倒在地,二小姐回府,她能感受到,她全身陰沉的厲害,她像換了一個人。
沒有人比她更瞭解她,她倆從小一起長大。
紅袖不敢說話,她害怕沒走遠的夫人,更害怕李凌峯。
姨娘亦是假裝沒聽到,迅速離開。
回到屋內。
浴室裏,熱氣繚繞,卻也冷的讓人只打哆嗦,紅袖知道,躲不過,也一直跪在地上等李沐陽開口。
許久之後,膝蓋泛疼,試探道:
“小姐,不是奴婢不等你,是奴婢迷路了。走散之後,奴婢害怕老爺知道是我帶小姐出府的,老爺會殺了奴婢。奴婢不敢說,奴婢害小姐受苦了,奴婢該死。”
紅袖緊握雙拳,眼中全是隱忍,額頭磕在地板上,發出響亮的聲音。
她和李沐陽一起長大,她瞭解她。
即使今天李沐陽和以前不一樣,但自己都做到這個份上了,她一定還會像以前一樣可憐她、同情她的。
“哦?是這樣?那你說的郊遊,爲什麼我連根草都沒見到就暈了過去?你用來捂我口鼻的帕子,是沾了東西的吧?”
李沐陽自己澆着洗澡水,聲音滿是殺氣,整個屋子,被冷氣充斥着。
“小姐饒命,小姐饒命。”
紅袖一時不知如何應對,只得加快了磕頭的動作。
“饒命?紅袖,要不我掏點錢,這樣,你那一家子的命就都在我手裏了,你自己來選,我先饒誰的命?”
李沐陽已經自行出了浴桶,蹲在紅袖身旁,如今,就算她想死,也沒那麼容易。
“小姐,你不能,你不能傷害他們,他們是無辜的。”
“無辜?你說你那個兩歲的弟弟,要是不小心,掉進你家院裏的水井裏,會怎樣?”
李沐陽說着將手裏的不知什麼東西扔進了浴桶,發出“咚”的聲音。
三天前,嚴格說,四年前的三天前,她被眼前這個丫頭騙出府。跟着她去了她那個七口之家,和以前一樣,將所有的錢都給了他們。
下午,她被她迷暈。
“小姐,求求你,奴婢錯了,奴婢不該夥同外人謀害小姐。”
“哦?謀害?外人?誰?”
紅袖自小和李沐陽一起長大,她的父母因爲家中口糧不足,早已將她賣身李府,可親情難斷,每每手中有了銀錢,紅袖還是想方設法的爲他們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