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貼心!”
李沐陽又一次露出了由衷的笑意,這個丫鬟名叫若兒,當初她出事的時候,她跑出來給自己求情,被爹爹一氣之下打死了。
當時她並沒有多少傷心,更多的是害怕,怕爹爹的怒火。
忽的,一股寒意襲來,所有的一切都還沒開始,以後如何,她並沒有任何把握。重新來過,她穩操勝券嗎?
不是的,她只是多了四個沒日沒夜、生不如死的年頭罷了。
禍患常積於忽危,如今確實危機四伏。
“若兒,如今幾月了?”
“小姐記性還是那麼差,今日不是四月二十二嗎?”
所以,還有一天,明天就是年前的那日了,李沐陽一手拉着若兒,再次擡頭,這次,她直視頭頂的深遠,喃喃:
“既然讓我回來了,那就不能再重蹈覆轍了。”
“小姐,你怎麼變了?”
若兒拽了李沐陽一下。
“沒大沒小。”
李沐陽嗔怪。
“真的,今日總覺得小姐神神叨叨的,有點......有點像夫人了。”
李沐陽定住,她真真切切的活過那些年,她確定;
在骨子裏,抹不掉的,只要閉上眼,那些記憶就會重新充斥大腦,可她的樣貌還在年前,即使那些經歷讓她脫胎換骨,可她不該表現的太明顯。
“你敢議論你主子?本小姐是夫人生的,當然像她。再說了,你不知道本小姐這兩日是被人怎麼追的,吃了多少苦,還不准我神祕點嗎?要不這樣,能唬住那麼多人嗎?都以爲本小姐是軟柿子呢?哼!我玩死她們!”
“哎,小姐,你果然還是那個小姐。”
兩人走過。
李沐陽掃了一眼假山後的紅袖,步履更是輕盈起來,洋洋得意,還是那個肆意妄爲的小姐模樣。
紅袖將手邊的假山生生掰掉了一塊,她的手掌,被她刺穿了,到現在還在滲血,她憑什麼,憑什麼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她伺候了她十幾年,今日她竟然這麼對她?
是在嚇唬她嗎?
呵!
李沐陽,是你先不仁的,那就別怪我不義。
是夜,漆黑的夜空連一絲光亮都沒有。
走過那漫長的樹林,終於來到了街市,華燈初上,三人也不顯得那麼突兀,不自覺便少了先前的畏畏縮縮。
爲了避免他人注意,三人格外賣力的前行。
青嵐城本來就是數一數二的繁華之都,如今距離宵禁還遠着呢,形形色色的路人數不勝數,這麼一想,幾人心裏倒是坦蕩不少。
再說了,也不是第一次入京,他們經常走這條道,只是今夜特別一點。
“大哥真的沒事嗎?”
一年輕小哥直起腰桿,停下手中的動作,滿臉的躊躇。
前面負責拉車的漢子和右側負責助力推車的漢子感到喫力,不約而同的四下打量,見並未有人注視,負責拉車的漢子露出凌厲的眼神道:
“你是想死嗎?”
並神色嚴厲的斥責:
“你是想永遠都過這種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好不容易纔有這麼個搏一把的機會,你猶猶豫豫像什麼樣子?”
“本來就沒打算讓你來,你非得跟着,都到這兒了又想打退堂鼓?他日,你的賭資還拿得出嗎?”
“哥哥們,你們誤會我了,我只是...只是覺得應該細細籌謀,只要哥哥們在,赴湯蹈火,我...我都會去。”
停下的小子惶急致歉,生怕就此被驅逐,再無發達的機會。
那副惶恐自責的表情,倒是讓其餘兩人冷笑一番。
三人再次出發。
“噔噔噔.....”
“誰啊?這會兒敲門幹嘛?”
“總管大人,我們是來送柴火的,今日出門晚了,又備多了些,來遲了,你行個方便,開下門。”
“也不看看幾時了,哪有人這麼晚送柴火的,一點規矩都沒有,我們尚書府可不是隨便的人家。你們明早再來吧!”
“哥,怎麼辦?”
最年輕的那個滿臉惶恐,抓住了另一個男子的衣袖,就好像運來此處的不是柴草,是黃金,在這馬上就會被人搶了去,着急尋個地方。
那男子舉手阻止他發聲,又朝門內:
“還請大人行個方便,咱們也是供奉了貴府多年柴草的人家,今日實屬意外,以後絕不會再犯。”
門內無聲,這人知道里面有人,接着說:
“貴人行個方便,放了木柴還能出城,旅舍不是我等人家住的了的,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求你了。”
說完便跪倒在地,膝蓋骨在地面上發出響亮的聲音。
“咯吱.....”
一年事已高的老者拉着臉,頂着漆黑中還可以窺見的白髮:
“動作麻利點,這北門緊挨着女眷的院子,可不敢亂瞅!”
“小人知道,知道!謝謝大人,謝謝!”
三人推的推,拉的拉,將柴火運往柴房。
老者畢竟年事已高,絲毫沒看到三人進府後眼神的怪異。
柴火卸的差不多的時候。
“哎吆!”
“二哥,你怎麼了?”
“哎吆,我肚子好疼!”
“二弟,你怎麼了?”
“大人,不行,我得上廁所,不行,我要拉褲子上了。”
“你....你,你跑什麼?記得前方左拐啊?可千萬不能亂跑!”
剩下兩男子對視一眼,眼珠子一轉,年長的那位一棍子下去,管事的就倒下了。
兩人順着走廊前行。
“哥,你們不是說大戶人家都是有很多下人的嗎?怎麼我們一個都沒看到?”
“所以才選的晚上,趁着月黑風高,無人察覺。”
兩個黑影還在摸索前行。
“小姐?我們就這麼等着?”
“等着,老夫倒要看看,他們是有何歹意?夜闖尚書府,是誰給他們這麼大膽子。”
護衛詢問李沐陽,因爲剛剛他們要進府,老爺說他們只是尋常人家,結果,就看着他們接下來的一系列動作。
這下,李凌峯尷尬了,衆人不好開口,便詢問李沐陽意見。
李沐陽眯着眼睛,這三人她都認識,只是沒想到,他們竟然有這膽子,敢夜闖尚書府。
既然爹爹要做主,那他們也就別想好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