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傳藥師!要快!”
“快啊!”
……
大殿內,幾名藥師正看着牀榻之上的鐘離安,眉頭皺得極緊。
宗政陽漓看着鍾離安那全無血色的狼狽臉頰,看向了自己的衣袍。
他不過是抱了鍾離安片刻,外袍上都全是鮮血,可見鍾離安之前究竟是流了多少的血!
“她怎麼樣了!”宗政陽漓久久得不到答案,不由得開始詢問。
“這……”幾名藥師一臉難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說!”宗政陽漓怒聲開口。
從未見過尊主發怒的幾名藥師這下更是瑟瑟發抖,一名藥師在宗政陽漓的壓迫之下,終於忐忑着開口了。
“尊主大人,這位姑娘是心頭血損失過多,又承受了尤其嚴重的外傷,而這次損耗過大,就算是治好了,恐怕身體的底蘊也再很難恢復過來了!”
聲音落下,宗政陽漓拳頭驟然緊握:“心頭血損失過多,她怎麼會心頭血損失過多!”
“這個……”幾名藥師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顫巍巍開口:“我們也不知。”
“不過好在我們還能盡力保住她的性命。”幾名藥師中,宿蕙蘭的膽子明顯是要大很多的,她冷聲道:“要是再晚一些發現她,只怕她會直接丟了性命!”
聲音落下,宗政陽漓眸子裏的華紫色驟然濃郁!
他看着躺在牀上臉色煞白的鐘離安,握緊了拳頭,心頭涌起了萬般情緒。
差一點,差一點他就失去了鍾離安。
怎麼會這樣,之前鍾離安還好好的,她怎麼會也受這樣嚴重的傷?
“不管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你們一定盡力要盡全力去助她恢復!”宗政陽漓看着病榻上的少女,冷聲開口:“否則,提頭來見本尊!”
“是!”幾名藥師頓時是一陣的驚慌失措。
他們也知道宗政陽漓的脾性,這位尊主大人向來都是殺伐果斷言出必行的,他們是隻能拼盡全力去醫治鍾離安。
這一場搶救足足維持了九個時辰。
從戊時到丑時,衆多藥師拼盡全力半點也不肯鬆懈地醫治,而宗政陽漓就一直站在原地看着,目光不曾從鍾離安身上移開半點。
直到治療完畢,太醫退下,有侍女上來替鍾離安換下了滿是鮮血的衣物。
一盆又一盆的血水被端了出去,宗政陽漓看着鍾離安那張逐漸變得清晰的臉頰,以及她身上的每處傷疤,心頭越發地難受。
鍾離安身上真的沒一處是好的。
除了臉上的皮膚還算是完整以外,她的手腕被繩子勒得血紅一片,上面的傷口幾乎深可見骨,全身上下除了灼傷,就是尖銳的劃傷和刺傷,可以想象她究竟是經歷了什麼!
宗政陽漓本來心頭對鍾離安懷着一腔怒火,可他在看到鍾離安如今的模樣之後,卻是怎麼也對她發不起火來了!
看着那張脆弱得幾乎透明的臉,宗政陽漓轉身,推門出了殿門。
殿外月色正濃,卻是一片忙碌。
“漓哥哥……”濯寧樂將宗政陽漓終於從裏面走出來了,忙是朝着他走了過去。
然而她站得太久了,這一動,濯寧樂幾乎是要摔倒在地上。
“漓哥哥,你不要理那個女人了好不好,她都這樣對你了,你還這樣牽掛她,她不配的……”
話聲還沒有說完,濯寧樂的身形就驟然倒飛了出去!
宗政陽漓冰冷的目光看着濯寧樂:“她配不配,不是你說了算的!”
“漓哥哥?!”濯寧樂難以置信地摔落到地上,她咳了兩聲,忍着身上的劇痛,難以置信地看向了宗政陽漓:“你竟然爲了這樣的一個人,傷我?”
宗政陽漓走近她兩步,居高臨下地看着濯寧樂:“她身上的傷,是不是你弄的?”
“你趁着本尊昏迷期間,究竟對她做了什麼?”
這一次,濯寧樂清晰地在宗政陽漓的眼底看到了一抹殺意還有華紫色。
“我……”喉嚨微微腥甜,濯寧樂心頭警鈴大作,連忙否認道:“漓哥哥,我沒有!”
“呵。”宗政陽漓冷笑:“你當真以爲本尊這一傷,是給糊塗了?”
“沿途回來這麼多人,本尊不知道問麼。”
宗政陽漓冷然看着濯寧樂,濯寧樂的心一點點地被沉到了谷底。
“本尊似乎和你說過,你不該動她!”宗政陽漓擡手。
看出了宗政陽漓的殺意,濯寧樂馬上道:“寧哥哥,她可是傷你的人啊!”
“是我,是我冒着那麼多的紅蓮業火,一點點把你給帶回來的啊,我纔是最在乎你的那個人啊,可她呢?她一點都不在乎你!”
濯寧樂大聲說着,眼底泛起了倔強的淚意。
其實濯寧樂並不是全無腦袋。
她知道鍾離安身上紅蓮業火的傷痕遲早會被認出來,所以她讓故意馬車將鍾離安拖着回來拖了一路,直拖得她身上每一塊地方都血肉模糊,將紅蓮業火的灼傷徹底掩蓋住!
她打算好了許多東西,可她就是太低估了鍾離安在宗政陽漓心底的位置。
無論她做出了什麼樣的事情,可宗政陽漓一看到那個女人,還是會心軟。
聽着濯寧樂的話,宗政陽漓想到是濯寧樂將他救回來的,不由得眉頭微皺,雖然濯寧樂傷了鍾離安是不假,可他宗政陽漓卻也從來都不是忘恩負義之人!
“要是本尊知道你這話裏有欺瞞……”說到這裏,宗政陽漓話語聲微頓:“你知道下場。”
聲音落下,濯寧樂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她開始後悔了,後悔將鍾離安給帶回來了!
她當時就應該讓那個狐狸精被紅蓮業火灼燒殆盡!
另外一邊,宗政陽漓本來是打算回自己寢殿的。
可是鍾離安受傷痛苦的模樣一直在他腦海裏回放,怎麼樣也都揮之不去,他走到了自己寢殿的門口了,卻又不禁繞了回去,情不自禁地回到了鍾離安待着的殿裏。
他緊緊地佇立在鍾離安的病牀前,俯視着她。
此時鐘離安,看起來似乎比任何時候都要脆弱,脆弱得好像是風一處就散了。
雖然她全身上下的傷口都被極好的藥處理過了,正在緩緩恢復着,可該受的痛,鍾離安一個也減輕不了。
似乎是痛極了,即便是在睡夢中,鍾離安也是痛得渾身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