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紅樓庚子紀實 >第廿九集 錦上添花
    詩曰:

    楊柳東風樹,

    青青夾御河。

    近來攀折苦,

    應爲別離多。

    賈敏怎肯獨自留下黛玉,就在李想榮升李童生後,就大車小車的回揚州了,留下李想等着下月的鄉試。

    李想也不肯自己留在林家,跑到光福鎮謀劃自己的新家去了。雖說院子不大就兩進,也足夠他一人住的。老於果然帶着不值班的兄弟們過來搭夥,李想又請了岫煙的媽媽來幫着打理,按月給錢算是幫工,更有甄夫人時常不常的過來看看,總算這個家安定下來。

    顏習齋先生也搬了進來,每日裏給李想講書,邊講邊罵正合李想口味。相比嚴繩孫,習齋先生的思想更爲激進,而李想更是無君之人,只是爲了求生,纔不得不順應時代,好多所思所想平日裏也就跟黛玉說說,旁人在場,根本不敢開口。

    最最難得是,習齋先生居然劍術高超,老於都難是對手。李想興趣大起,細細問來才知先生壯年時行走北地,沒少殺胡虜,真是令人敬佩。

    李想突發奇想,將他所知的那點健體術賣弄出來。習齋先生和老於仔細琢磨了一陣,幫他去蕪存菁,整出一套鍛體術。

    老於名叫於輝,本是蘇千戶手下的一個百戶,他也知道跟着王爺辦差,總差不了升遷。可是這眼前就有個極好的辦法,能讓自己更進一步,就是不知人家二位願不願意。

    期期艾艾的一說想法,李想直接點頭同意。不就是想署個名嗎,這有何難?如果能推廣下去,不也是提高了咱們漢人的戰力嗎。

    習齋先生早就看淡了名利,大手一揮你們隨意。這本名爲《軍事體育大綱》的東西,就通過忠信王之手,到了朝廷之上。

    諸位文武看過之後發覺,還真是一本能提高體力的奇書。只不過這些作者怎麼這麼奇怪?顏習齋那是大名鼎鼎沒的說,這於輝百戶又是哪根蔥?最最離譜的是,主創居然是個童生?這假造的也太離譜了吧!

    戶部尚書猛然想起一人,急忙出班奏道:“這李想臣是知道的,他本是海外苗裔,師從蘭臺寺大夫揚州巡鹽御史林如海。只是臣也不知他居然是個童生了。”

    太子想了想笑道:“是不是獻製鹽法的那個小子?”

    “正是此人,不僅如此,他還獻了記賬法。”

    聖上龍顏大悅:“朕記起來了,上月揚州的稅銀全額歸庫,林如海的奏章上專門提了一句李想李四維。看來朕的探花郎,收了一個好弟子啊。”

    太子對忠信王說道:“忠信王,你是見過他的。據你所知,這本鍛體術,可是他能寫的嗎?”

    忠信王拱手作答:“臣弟不信他,只信臣弟的屬下和習齋先生不會作假。”

    太子一愣:“怎地不信這人?難道非我族類?”

    忠信王答曰:“非也,只是這小子年方十四,一身的鬼怪精靈。實不相瞞,臣弟再他手下喫過虧,若不是他無惡意,那後果不堪設想。”說完衝太子眨眨眼,手指比了一個七。

    太子明悟,說的就是徽姃,微微一笑說道:“既如此,看來是真的。父皇,這連獻三策,具是於國有利,可賞否?”

    聖上言道:“朕賞他師傅,太子可賞他恩典。”

    衆人明白,這是幫着太子建立班底了。

    散了朝後,賈政回到家中思索片刻,就去後院見史太君。

    出了自己的後院,迎面有三間廳,旁邊是五間上房,過了垂花門就進了母親院子。

    一個留頭的小丫鬟打起門簾,將他迎進中廳。椅榻上坐着一位滿頭白髮,面容可親之人,正是自己的母親史太君。大嫂和自家夫人陪坐在一旁,見過禮後,賈母問道:“政兒可有何事來見我這個老太太?”

    賈政就把朝堂的事情一五一十講給母親聽。賈母笑呵呵的聽着,對兩個兒媳說道:“當初我就看這個女婿好,怎麼樣?又給我的敏兒掙了誥命來。好好好,這是好事,看賞下去。”

    賈政笑着說道:“母親先不急,還有一事。就是妹夫的弟子已經考中了童生,而且還被選進太子府了。”

    邢夫人心頭一熱,她兄弟來信提到全靠着林妹夫弟子的幫襯,現在家裏也好了起來,讓她心裏甚是欣慰。孃家總是女人的保障,她弟媳不就仗着孃家出身好,總是壓她一頭嗎?

    史太君笑罵着說:“當初敏兒給我來信,讓咱家入股,你們還左右不肯多入。現在這麼樣?每月的銀子收的不少吧?老大家的,你們家是不是還多入着一份呢?”

    邢夫人笑語盈盈:“可不是說呢,薑還是老的辣。我們也就是緊抱着您大腿,發點小財罷了。我家老爺說了,這份錢,全都給孩子們留着。這不,先緊着璉兒的事情,我們自己就能開銷了。”

    賈政一陣後悔,當初他也想多入來着,可是管家的媳婦不幹吶,總說女兒要入宮,花銷很大,實在沒有多餘的閒錢。

    王夫人聽完這話,還不敢多言,只好說道:“我們也是量力而行,比不得老太太的。”

    邢夫人忽然想起一事,就問賈政:“二弟呀,這太子通事是個什麼官銜?平時做什麼的?”

    賈政答道:“雖說是個不入流的末職,據我來看,也是還未中舉的原因。一旦中舉,就能是個通事舍人,從九品雖說不高,可是卻能給太子報送天下事了。”

    正說話間,小丫鬟來報,大老爺也來了。賈赦進屋見禮後說道:“母親大人可都知道了?”

    賈母說道:“這不正說着嗎?你又從哪閒逛聽說的?”

    賈赦臉一紅說道:“還真不是兒子閒逛,你們可知爲何賞妹夫一個都轉運使嗎?咱們這妹夫是把揚州三年的鹽稅給找回來了,好幾百萬呢,皇上能不高興嗎?這不,找個由頭就給妹夫升了官。我朝第一個雙三品就出在咱家了。最最稀奇的就是他收的那個弟子,聽說是在靈山腳下收的徒,這一路親下金陵,結好弟妹的王家還有薛家,竟然生生從甄家嘴裏把這塊肉給搶回來了。真是年少有爲啊!二弟,你家元春要不要?不要我可給迎春先預備着。”

    王夫人趕緊說道:“大哥瞧着好就是了,元春還是先入宮待選吧。”

    賈母沒好氣的說道:“你先緊着璉兒辦,這嫂子進門,才能論小姑子呢。快離了我這吧。”

    賈赦嘿嘿一笑,也不着惱:“母親,我想着讓琮兒去姑蘇,和這個李想親近親近,也省的他總是鬧幺蛾子。若是將來,琮兒也能進了太子的眼,這日後嗎...”

    賈母心中一動往前欠欠身說道:“這孩子是個有心氣的,如此也好。身邊跟着丫鬟婆子你們要挑好。”

    邢夫人卻說道:“若是去了別處,自然是要帶着丫鬟婆子。可是,我聽我那兄弟來信說,這李哥兒不比別人。身邊來往的不是名家大儒,就是錦衣衛士。而他院裏一個丫鬟婆子都沒有,這琮兒若是想親近李哥兒,恐怕要入鄉隨俗了。”

    王夫人一笑:“也難怪,畢竟是白手起家的,還不會享福呢。”

    邢夫人笑而不答,一家人和和睦睦的散了場。賈赦忽然想起一事:“我去趟東府,把那焦大要來,也算給琮兒路上一個保障。”

    邢夫人卻說:“老爺,二丫頭的事兒,儘早辦。我雖不是親孃,但爲她好的事兒,我還是要掙一掙。”

    賈赦看向榮府正堂嘿嘿一笑:“他家想着承繼這個沒油水的爵位,我給他來個釜底抽薪。沒了爵位我看你們怎麼爭!”

    揚州林鹽道府,今日換了門庭,都轉運鹽使司的牌子高高掛起。林如海雙三品震動江南,任滿回京後,妥妥的督查院左都御史,正經的二品大員,與六部尚書同品。

    一時間又是高朋滿座,賀客不絕。盧嘉尚最爲得意,這條大腿抱的值啊,因此上分外的盡心。

    晚間後宅內,賈敏看着誥命文書直嘆氣。林如海問道:“夫人何故啊?妻從夫品,正從三品,祖母,母,妻,各封贈淑人。今後你就是林淑人了,爲何愁眉不展?”

    賈敏言道:“非是我不自滿,而是想着四維就心裏難受。好好的孩子跟着咱們,怎麼就進了太子府了,那能是個好地方嗎?”

    林如海揹着手走了幾步,忽然說道:“若是不肯讓他招惹天家,爲夫倒是有一計可行。”

    “快快說來”

    林如海來到書案前,拿起筆寫了一行字:重耳在外而生。隨後放在蠟燭上燃掉。

    賈敏又是心疼又是無奈,緊緊拉着夫君的胳膊說道:“就不能有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嗎?”

    林如海摸摸愛妻的青絲:“思維這孩子懂事的早,他也不願牽扯這些。我給他書信一封,想必他能明白我的苦心。”

    賈敏垂淚說道:“可憐我們的玉兒了,好不容易有個知心的人,這下又不知何年再相見了。”

    林如海摟着夫人動情的說道:“旁人都看着是錦上添花,我家卻不得不天各一方。這世道,求個安穩怎們就這麼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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