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紅樓庚子紀實 >第卅二集 李四維一進榮國府(一)
    詞曰:

    德也狂生耳!

    偶然間、淄塵京國,烏衣門第。

    有酒惟澆趙州土,誰會成生此意?

    不信道、遂成知己。

    青眼高歌俱未老,向尊前、拭盡英雄淚。

    君不見,月如水。

    共君此夜須沉醉。

    且由他、娥眉謠諑,古今同忌。

    身世悠悠何足問,冷笑置之而已!

    尋思起、從頭翻悔。

    一日心期千劫在,後身緣恐結他生裏。

    然諾重,君須記!

    黛玉清早起牀,自己洗漱過後,披着大氅溜出了屋外。雪雁嘆口氣,胡亂抓了幾件衣服跟在身後。

    順着抄手迴廊來到角門附近,輕輕推開一間屋門,走了進去。裏面沒有人,卻乾乾淨淨;內外兩間,外間臨窗一張牀榻,塌几上擺着一副殘棋,屋當中一張八仙桌,幾張太師椅。黛玉走到一張椅子前,坐了上去,學着師哥的樣子,翹起二郎腿,晃了晃覺得不雅,紅着臉又坐在塌上,擺弄着那副殘棋。

    雪雁進來也不說話,通開碳爐,用外邊的壓力水井,打了一壺清水,放在爐子上,不一會兒,屋裏充滿了霧靄的溼潤。

    黛玉問道:“雪雁,去門口看看,今天的報紙來了嗎?”

    雪雁噘着嘴說道:“小姐啊,咱們府的規矩是報紙一到必須分發,老爺和這位小爺都有,再等等啊。清早起來,不宜喝茶,我給你泡杯玫瑰花露吧。”

    黛玉搖搖頭:“不耐煩喝那個,清水就好。真想快點知道哥哥昨天上榜了嗎?”

    窗外有人說話:“那小子肯定上榜,玉兒不必擔心。這幾日都不見你去找爹爹了。”

    黛玉驚呼一聲站起來,迎到門口:“爹爹,您何時來的?”

    “哼”林如海佯怒“就在我女兒想別人的時候來的。給你報紙!”

    黛玉紅着臉接過報紙說道:“好沒道理的訓人家,人是您帶回家,弟子也是您逼迫着收的。怎地如今反悔了?”

    嘴裏說着話,手上卻不慢,掀開疊好的報紙,第一眼就看見了李想的名字:恭賀本報主管姑蘇李四維府試第四,另有揚州學子平時廣府試第五,....以上學子爲我揚州之賀、金陵之賀云云。

    林黛玉斂衽行禮:“恭喜爹爹師門添喜,想必過了今日,咱家門前就會有程門立雪的學子了。”

    林如海輕輕彈了她一下腦門:“淘氣!今天爲父陪你出去走走,知道你呆在家裏氣悶。雪雁,你先回去。夫人若要問,你就說老爺也去給她買燒麥,省的搶她女兒的喫。”

    黛玉嘻嘻直笑,抱着父親的胳膊不撒手。小廝打開角門,車伕等在那裏。父女二人乘車同遊。雪雁羨慕的看在眼裏,嘟囔一句:“等小爺回來,我也能出去。”

    只要能上榜,第幾無所謂。李想一行人全都上榜,高高興興回到車行,商量後續。

    薛蟠哀怨的說道:“怎麼就不信我的一片真心?”

    王仁插句話:“你先把你滿屋子的通房,打發了再說。哪有主母不進家門,妾室滿屋的道理?你們薛家就這規矩?”

    何軒昱說道:“咦?難不成世道本不如此嗎?我也有通房丫鬟。”

    李想端起一杯茶愜意的喝着:“你們啊,這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啦。聖人著禮講人倫大道,爲的是什麼?”

    衆人不解,李想高談闊論:“聖人活在春秋,那時兵戈四起民不聊生,男人都去打仗,自然生育率就低下。等不打仗了,卻發現男人十不存一,而女人確實太多了。一人一個丈夫不夠分,怎麼辦?於是乎,爲了人倫,就是繁衍子嗣,多娶幾個老婆吧。漢簡《二年律令》中有記載,漢人除了嫡妻外還有偏妻、下妻、御婢等,這就是三妻的由來。”

    衆人聽得愣了,原來多娶老婆不是爲了自己享受,而是去做種人多生孩子啊。

    李想最喜這種感覺,翹着二郎腿繼續說道:“你們可知何時就成爲定律了?司馬公的五帝本紀都讀過吧。”

    王仁、薛蟠搖搖頭,衆人鄙視之。

    李想手拍着大腿說道:“堯乃以二女妻舜以觀其內,使九男與處以觀其外。舜居嬀汭,內行彌謹。堯二女不敢以貴驕事舜親戚,甚有婦道。”

    “這是人家挑選首領的辦法,也是挑女婿的手段。舜要是搞不定這姐妹花,人家回家可以再嫁。莫以今時談古人。諸位可明白否?”

    薛蟠一拍大腿:“原來我在那些小娘眼裏,就和種豬無異。真真氣死我了!”

    衆人罵他粗鄙,李想卻言道:“話糙理不粗。我即將要去京城,那裏正有一處種人場,等我參觀遊覽呢。諸位先各回各家,該讀書的讀書,該賺錢的賺錢。來年二月京城再見。”

    王仁說道:“可是爲那車廠之事?”他在家也聽到了風聲。賈赦老爺腦袋抽風,停供了西寧王府“金風”車行的車。可是覺着換了新君,這些個老王爺不敢鬧騰,才自以爲是。結果人家打砸了車廠不說,還把他告上了順天府,說他違約。沒法子,史太君給女兒女婿寫信,希望李想能來一趟,藉助他新君“寵臣”的身份和手腕,把車廠重新開起來。

    這叫個什麼事兒?不怪老太太不喜歡你,見天的惹禍,還要給你擦屁股。

    林黛玉恨恨的說道:“憑什麼他們家的事,讓我們家去管?”

    賈敏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你也有賈家的血脈!你大舅舅就是着急自家生意,這才壞的事。要不是我懷着你林家的骨血,我早就回去處理了。再者說,李想什麼時候成了你們林家的人了?我怎麼不知道?老爺,你給他改姓了?是收的兒子還是女婿?”

    林如海連連賠笑:“怎敢怎敢,玉兒就是心疼他師哥,順口胡說的。夫人莫動氣,我已經給他去信了,讓他先不必回揚州,直接順運河到京城,先顧着夫人孃家再說。就在京城呆個半年,來年二月,正好會考。”

    賈敏不理噘着嘴的女兒,又開始心疼李想:“他纔多大,你就這麼着急讓他出仕?他走了,我女兒怎麼辦?悔教夫婿覓封侯,老爺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林如海面對這一大一小兩個女人,忽感頭痛,盯着賈敏肚子想:“一定要是個兒子啊,讓她們倆擺弄你去,也算你給爲父盡了孝道。”

    林黛玉眼珠一轉,賈敏就指指她:“休要多想!姑娘家先修婦德,等你長大了再說。”

    林黛玉暗暗嘆口氣,回房讀書去了。

    新皇登基第一個月,李想在通州上了岸,早有林之孝等在一旁。兩個人相見甚是親熱,看着一車車的東西下船,林之孝笑眯眯的問道:“公子這是搬家還是送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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