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紅樓庚子紀實 >第枠二集 唯正統論
    詩經:

    營營青蠅,止於樊,豈弟君子,無信讒言。

    營營青蠅,止於棘,讒人罔極,交亂四國。

    營營青蠅,止於榛,讒人罔極,構我二人。

    五月端午,淖爾湖畔也有了龍舟競渡,熱鬧了一整天。李想端着盤鹹糉子遠離那些甜黨,鹹肉蛋黃纔是下飯的,江米小棗不過是甜點。

    正獨自喫的不也樂乎時,茜雪拿着一份邸報給他:“大人,寧夏那裏好像出事了。”

    李想接過來一看,南北國子監聯合無錫的龜山書院,前來寧夏遊學,並要與寧夏大學開展一場友誼第一的文比。

    這分明是風向變了啊。朝中風向影響着學風,畢竟讀書人的事情最多,管不好的話,可是要起波瀾的。

    如今推崇的是程朱理學,卻也有心派而成,前太子少保湛若水以“隨處體認天理“爲宗,提出“格物爲體認天理“與“爲學先須認仁,仁與天地萬物爲一體“的理念,開創白沙派的新局面;又有王陽明者,喊出了“致良知”!並提詩一首:無善無噁心之體,有善有惡意之動。知善知惡是良知,爲善去惡是格物。一時間王湛心學聲名鵲起,另人趨之若鶩。

    可作爲官學的南北國子監和朝堂內外勢力最大的“龜山派”,自然就要說句話了。畢竟大家讀得都是聖人書,你看出不一樣的東西來,我可喜可賀;你要是再想佔據一席之地,那就看你的態度如何了。不教而誅懂不懂?不懂我可以教你。

    可是爲什麼要來寧夏呢?汪文言做出了最終判讀:“寧夏大學開了百家學說,不入流的學派也包容進來,自然引起他們的注意。先前只是地處偏遠,纔不便前來。今年過來,都是因爲大人搞得所謂五三教育,居然中榜者甚多,自然就不能等閒視之了。”

    李想捂着額頭笑個不停,五是找來五屆十五年來春秋兩闈的全國試卷,三就是三年集訓題海了。

    莫要小看如此,其中花費了海量的財富動用了無數的人手,才能彙編成冊。若不是如此,李守中這位金陵國子監的祭酒,又怎會來此?這可是立德、立功的大業,真正意義上的桃李遍天下。

    李想笑過了之後說:“一定要告訴李山長,五三計劃也要分潤給這些官學。大家好纔是真的好。再有就是,千萬千萬不要涉及到理學與心學之爭。若是逼得緊了,就開兩個實驗班,各家出直講也罷,助教也罷,五經博士更好,三年之後見成績。他們心學不反科舉吧?”

    汪文言指指他說道:“他們哪似你這等反賊膽大!我名教有你纔是大不幸。”

    李想知道他是忍得很辛苦了,若不是自己的施政讓他滿意,這位仁兄早就殺去寧夏大學“撥亂反正”了。

    “文化要有自信,既然是正宗的,還怕人家說幾句嗎?玻璃心可要不得,海納百川嗎。”

    汪文言面帶譏諷:“有容又是誰家小娘子?我可要去會會天下的英豪了。你這位探花郎不去向後輩們傳播一些經驗嗎?”

    李想一揮袍袖:“本大人管着百萬人口穿衣喫飯呢,哪有空去陪他們磨牙。”

    汪文言嘆口氣:“不去幫幫寧夏王?這次來也是衝着他的。不好敲打一下,這幫老學究是不會罷休的。”

    李想更不沾邊了,他可沒有這些士爲知己者死的覺悟。敲敲桌子說道:“我本來就是看着他的。再去和他攪在一起,是他不想活了還是我覺得人生沒意義了?”

    周全在旁邊嗬嗬冷笑:“你和他都快穿一條褲子了,打算騙誰呢。這次是老裘過來,正好問問京中密辛。越來越不敢回去了,京中風向太過詭異。”

    李想白他一眼,不就是宮裏沒他位置了嗎,你看人家王安,每天樂呵呵的操持着東衛的職責,草原以及韃子的信息,從未間斷過。

    “你讓西衛也動起來,專門打探京師動向不就好了。”

    “無故窺視京師,可是死罪。”

    “那就用個商會的名頭,專門記錄京城物價,以便商路亨通。”

    周全心滿意足的出去了,他就等着這句話呢。尋到了薛寶釵,拱拱手說道:“薛司簿,郡主府採買金銀的是哪家商號?”

    薛寶釵命人給他奉茶,客氣的說道:“正是我薛家商號。”

    周全滿意的點點頭:“正好辦了這事,送幾個夥計給您家幫工可好?”

    薛寶釵心思轉念間,用手指指正廳李想那邊屋子,周全點點頭。

    薛寶釵言道:“我正想這事兒呢,我身爲司薄卻用自家的鋪子做生意,終歸是有些不妥。不如成立一個新的採買,嗯...入股人家也多一些,利潤分享合作共贏,您看如何?”

    周全臉色一僵:“這雜家可就不懂了,買賣是真不會做。”

    薛寶釵慢聲細語的說道:“我薛家有着京城商鋪,這價格上就瞞不過咱們去。您那裏出人手,就不會怕貨物出問題。史妹妹她家出路引,就不會無故被扣了去。最後就是車行出車了。這樣一來,京城雖遠卻在眼前。”

    周全嗬嗬的直笑:“怪不得老王幫着你出宮去了。我也交下你這位女諸葛。”說完話,從袖袋裏掏出一沓銀票遞給寶釵:“只要消息明確就好,這對你我來說都是大事。只有那李大人爲着避嫌,不好操持。”

    寶釵說道:“有我替着他辦就好。”

    這話一說,周全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再仔細看看寶釵,脣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臉若銀盆,眼如水杏。讚了一聲好:“李大人身邊就是要有你這樣的紅顏知己,才能成就一番事業。林絳珠慧眼識材,了不起了不起。這樣我才能安心在此。”

    寶釵不驕不躁,與他慢慢說起心中謀劃,又讓鶯兒去請湘雲和迎春。到了晚間,這家“金玉良緣”的商號就算定了下來。

    黛玉說起這個名字,逗笑了李想,拉着她手說:“咱倆也起個買賣,就叫木石前盟。”黛玉用手戳着他額頭說道:“你這根木頭該去寧夏了。我爹爹都頂不住他們,大有輾平寧夏大學之意。”

    李想卻說不急:“還有一篇文章沒做呢,怎麼能這麼早露面。”

    “那是什麼?”

    “正統!他們來爭的就是這個。爲什麼跑這來,還不是在中原也罷、在江南也罷都會鬧得血雨腥風。只有這裏,才能讓他們隨時甩鍋。我也正好需要一個由頭,把寧夏大學的名頭打出去。”

    林黛玉問他:“自古這儒家正統就是踏着百家的屍骨上來的,你就不怕他們筆下如刀亂刃了你?”

    “所以我在等着這科新中的舉子們回來,用成績說話總能佔個大義。求官求學,官學爲表,我意欲用百家作裏,希望能走出一條表裏互存的路子來。畢竟來說,後人看前人,總有求全之毀不虞之譽。我之蜜糖彼之毒藥,還是和而不同穩妥些。”

    黛玉這才放下心來,約了他一頓酒席,要彌補今天的糉子,這纔回轉郡主府。

    又過了三天,李想收到寧夏大學的文函,這才起身趕赴寧夏,要會一會當世的名流。

    且不提這個,先說一件大事。

    遼西重鎮廣寧失陷,遼東總督卻上書要全線退守山海關。一時間,又是紛擾一片。王子騰緊急趕赴遼東巡視。

    廣寧地處瀋陽、錦州一線的腹部,此地失守,意味着兩地被分割開來,恐有被各個擊破的懸疑。這樣一來,朝廷在遼瀋的主力盡喪,京師堪輿。

    瀋陽中衛指揮使曹錫遠給曹爾玉寫了訣別書,直言這一仗恐怕是保不住瀋陽了。

    曹爾玉大驚失色,從未見過父親如此作爲,前線必定是兇險至極。不顧左右攔阻,奔赴烏海去尋李想。

    黛玉見了他言道去了寧夏,曹爾玉還想去,黛玉說道:“你若在寧夏露面,必遭彈劾,那時纔是有心無力之局。不如我遣人報信,將他喚回可好。”

    先是遣出焦大,務必一天內趕到寧夏。焦大飛馬而去。

    又遣出王安所轄東衛,先去探聽消息。

    王安言道:“不若我回京師一趟,還有什麼消息是宮內不知道的。”

    林黛玉心有不忍:“您好容易跳出來了,何必再回去打眼。”

    王安說道:“我自幼與天子相伴,就算有始有終,這個關頭也要陪在他的身邊。”

    黛玉只好囑咐,若有爲難之處,去“金玉良緣”商號尋人報信。

    曹爾玉灑淚送別,又拜謝黛玉援手。這才安下心來,留在官驛等待。

    第二日上午,李想正和官學諸人探討實驗班的事宜,李過手持黛玉書信闖進學堂,李想展開一看大驚失色,問道:“諸公可知遼西廣寧失守?”

    衆皆譁然,時有隨行御史畢佐周、劉蘭者問道消息來源。李想也不隱瞞,這父子訣別的事,本就是美談。

    衆人這才知道怕是真的了。李想卻趁機喚來學習軍情參贊的學子,擺開遼西地形,與諸位官學大才言談局勢。

    李想笑吟吟的說道:“這都是允文允武的俊傑,平時就在學堂裏研習學問,戰時就可充作參贊以赴戎機。這就是寧夏大學的知行合一。”

    李守中趁機說起了農、工、醫各科教育,並邀請諸位大才前來宣揚理學並心學。

    李想趁機告辭,打馬回城。這纔要引出來京師救王安,遼西會後金,金殿打賭娶絳珠,大觀園內囚衆美的故事來。欲知後續如何,咱們下回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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