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鍾老七所言,武松正是這把雪花鑌鐵戒刀的應有之主。
神兵配天人,也是萬念之果。
話說,二人以酒會友,因刀投緣,不知不覺又喝了兩壇。
武松難得遇到一個如此懂刀之人,也興致難消,心存請教之意。
“施主酒量未必比得了貧僧,但說到兵器,卻足以做得貧僧的師父。來,再敬施主一碗,多有請教。”
“誒,大和尚這是哪裏話。”鍾老七的酒量的確和武松難以相比,此時已有七八分醉意,但說話還算利索。
“你儘管問,只要在下所知,絕無隱滿。”
“好,痛快!”武松當下也不再客套,“這一路之上,貧道常聽聞金兵鐵騎之悍,其中尤以鐵浮屠爲最。據說,這鐵浮屠刀箭不入,無人可擋。果真是如此嗎?”
“鐵浮屠?”鍾老七眼前一亮,“這名字聽起來甚是唬人,但和宋軍的步人甲一樣,都是扎制的重甲而已。只不過金兵人馬皆披重甲,且有兜鍪護頭,只露雙目,又有披膊、腿裙,全身幾無破綻,故號鐵浮屠。”
“那可有破解之法?”
“自然是有。但必須要有重器。以長槍掀其鍪,以重斧斷其臂,自然可破。還有,宋軍中的神臂弓也可穿透重甲。”
“那貧僧這戒刀呢,能否破掉重甲?”
武松這一問,倒是一時把鍾老七問住了。
鍾老七思量了片刻道:“按理說,刀劍欲破重甲斷無可能。不過,大和尚這對戒刀卻難說。”
“哦,那究竟如何?”
“要破重甲,長槍大斧自然是首選,而在短兵器中,能破重甲的也不是沒有,鐵鐗、鐵鞭、銅錘皆可。但此類兵器破甲靠的是重擊之力,而非刀刃鋒利。”
“不會卷刀?”武松此時想起了在西湖岸邊的山神廟一戰,他雖以單刀破掉了禁軍的步人甲,但所持單刀的刀刃盡卷,最後已成麻花一般。
鍾老七此時卻笑了,“雪花鑌鐵豈能和一般刀劍相比。大和尚放心,你這把刀能否破掉重甲,在下不敢保證。但我以項上人頭擔保,絕無捲刃可能。”
說到此,鍾老七似乎還意猶未盡,“莫說是鐵扎的重甲,就算是熟銅棍,用此刀削之,也可斬斷。”
“那如你所言,此刀豈不是天下無敵,無物可擋了。”
“那不也是。”鍾老七道,“天下萬物,相生相剋,雪花鑌鐵雖鋒利無比,卻也有一物奈何不了。”
“何物?”武松連忙問道。
“這東西大和尚應該見過。”
“哦。究竟是何物?”
“白臘杆。”
“木頭?”
“對,是木頭。”鍾老七道,“以白臘木所制之棍,號白臘杆,乃是少林寺武僧的慣用兵器。”
“此木棍當真能擋住戒刀?”
“白臘杆雖爲木棍,但彈性極強,遇力即化,見鋒可順,以巧克堅,以韌破力。雖無鋒芒,卻能避鋒芒。所以成了佛家的兵器。”
“慚愧、慚愧。貧僧雖號佛門弟子,卻未識得這佛家兵器。今日算是受教了。”
“哈哈哈。”鍾老七早已滿臉通紅,此時卻格外意氣勃發,“不敢當。我一生打鐵,別無所長,也只能癡於這兵器之上。我胡亂說些,大和尚也胡亂聽聽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