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裏明白,方纔武松要是趁機衝上來,他身後的這十二名弟怕是阻攔不了。
運功調息了一會兒,完顏拓海的臉色漸漸復原。此時,康王那邊,完顏傑律見武松離去,也在一隊軍士的護衛策馬而來。
叔侄相見,自是一番寒暄。
完顏傑律明白,今日倘若不是這位王叔突然殺出,自己怕是已死於武松刀下。
如今見完顏拓海受了傷,也深感不安,連連好言寬慰。
趁着武松和完顏拓海激戰之際,王成也帶着那百餘兵假扮的金兵穿過樹林,向南撤去。雖說方纔有十餘人被神箭營武士射殺,好在大部分人也皆安全逃脫。
那片樹林裏,只有亥言還在等着武松。
三番五次讓完顏傑律從自己手中溜走,武松心裏憋悶。到林中見到亥言,也是一時沉默不語。
他知道,這次錯過了機會,要再想殺完顏傑律怕是就難上加難了。
“武都頭不必自責,這或許皆是天數。”亥言道。
“你是說這金國王子命不該絕?”武松扭頭望着亥言道。
“他也不是完顏宗汗,命該不該絕其實也無關大局。”亥言道。
“難道他不該殺嗎?”武松擰眉問道。
“你要殺他是爲了私仇而國恨?”亥言並未直接回答,卻反問道。
“我與他並無私仇,自然是國恨,金賊人人得爾誅之。”
“那就是了。”亥言道,“殺他,是因爲他是金賊,更因爲殺了他,就可以逼康王和金人開戰。不是嗎?”
“是啊!”
“既然眼下殺不了他,那不妨換個法子。”亥言那機靈鬼的表情又浮出在臉上,“咱不能總在一棵樹上吊死。”
“你是說,還有其他法子逼康王開戰?”武松問道。
“法子自然是有。”
“什麼法子?”
“武都頭,我先來問你,你以爲康王爲何不敢戰?”亥言反問道。
“爲何?”
“他怕。”
“怕甚?”
“他怕打不過。”亥言道,“自和金軍開戰以來,宋軍鮮有勝績,損兵折將,喪民失土,以至如今汴京被圍。畏金兵如虎者,又豈止康王一人。”
“他身爲康王,如今又是兵馬大元帥,自然是要思前想後,難免畏手畏尾。而且他之前所見的皆是宋軍之敗,又哪有敢戰之心。”
“那又當如何?”
“如今之計,只有讓他明白金軍並非不可勝,或許才能讓他下定決心。”
“你的意思是?”
“武都頭你忘了,那宗澤副帥已經率軍南下。此人是個人物。”亥言道,“而且你那師弟岳飛也在他軍中。當然,還有靜覺大師他們。”
“你是讓我前去,助他們一臂之力?”
“對啊。”亥言道,“只要助宗澤擊破金兵,到時康王自會有敢戰之的。”
“但康王不戰,除了畏懼金兵之外,怕是還有私心吧?”武松道。
“武都頭也看出來了?”亥言道
“他那點小算盤,又豈能瞞得了天下所有人!”
“所以,這點倒也不妨。”亥言眯着眼睛一笑。
“哦。這又是爲何?”
“他既有私心,必也要在乎民心。”亥言道,“倘若宗澤可連破金兵,得四方響應,到那時,康王還是按兵不動,舉棋不定,怕是就要失去民心。縱有兵馬大元帥之位,怕也再難號今天下兵馬。”
“那汴京之圍呢?”武松覺得亥言說得不無道理,但對康王遲遲不肯出兵南下依舊耿耿於懷。
“武都頭,你想得未免有些多了。”亥言道,“如今之勢,是亡君還是亡國,或許只能選其一了。君亡而國存,則江山還在,萬民還可安,若是國亡而君存,又有何意義?”
聞聽此言,武松低頭不語。
片刻之後,武松擡頭道:“此去尋宗帥之前,你得允我一件事?”
“喝酒?”亥言問道。
“哈哈,小和尚,你也有猜錯之時。”武松不禁樂道。
“那是何事?”亥言故意瞪了武松一眼。
“教我騎馬。”
“哈哈哈......”亥言一時竟笑得停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