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漢靈昭烈 >第195章:
    沈束手持寬背大刀,身披皮甲,頭戴笠盔,帶着一百名家兵直奔西門而去。

    行至西門,沈束親自登上了門旁的一座望樓。站在望樓之上,他朝一街之隔的另一處宅院望去,眼前卻是一片漆黑和寂靜。

    既無打鬥之聲,也無燈火。只有那座全鎮最高的望樓上,那盞紅燈格外耀眼。

    “紅燈升起有多久了?”沈束向旁邊的家兵問道。

    “也就不到半刻。”家兵回道。

    “當真?”

    “小人一直盯着,絕無差錯。”

    聞聽此言,沈束心裏一涼。

    作爲沈家宅院西側的第一道屏障,沈全家不僅修築了那座最高的望樓,而且也是除沈宅之外,駐兵最多的一家,整個宅院裏有足足八十名家兵。

    這倒也不是因沈全和沈束關係最近,而是沈全的家宅正好也是背靠山嶺,而且還扼守在上下山嶺的山道旁。

    這條山路不僅是沈束爲自己留好的最後退路,也是他防備有人從山後偷襲的必經之路。

    爲此,沈束不僅出資修了那座最高的望樓,還從自己最精銳的二百家兵中抽出了五十人,和沈全家的家丁一起負責看家護院,主要還是守衛那座望樓。

    難道不到半刻時間,這八十人就全沒了?沈束心裏暗道,對方究竟來了多少人?

    “你可看到有打鬥?”沈束又向那名家兵問道。

    “未曾看到。”

    “那可有聽見任何聲響?”

    “也......也沒有。”

    “向對面望樓射一發響箭。”沈束令道。

    “是。”那名家兵立即張弓搭箭,弦響箭出,頓時一聲嘯鳴劃破了夜空,一支響箭向着那座最高的望樓飛去。

    隨着響箭的嘯鳴聲逐漸消失,夜空又恢復了平靜。

    沈束死死地盯着那盞紅色燈籠,心裏卻是無數個問號在翻滾。

    他實在不願相信,自己苦心準備了二十年的佈局,還沒見到敵人的面,就已經損失了關鍵的一臂。整整八十名家兵就像蒸發了一樣,就這麼消失了。

    “報......大門前,來了。”

    正當沈束還在研狐疑之際,一名家兵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沈束低頭望去,正是黃昏時被那女子擊倒的家兵之一。

    “慌什麼!”沈束厲聲喝道,“說清楚,誰來了?”

    “正是那名小娘子。”

    “來了多少人?”

    “只有一人。”

    “一人?”

    “一人!”

    “那小娘可有說什麼?”

    “她說......”那家兵有些吞吞吐吐。

    “如實稟來!”

    “她說,讓阿郎速到大門相見。不然......”

    “不然什麼?”沈束已經壓不住胸中的火氣了,“快說!”

    “不然她就要血洗沈家......”

    “好個賊婆娘。”沈束不由地怒罵了一聲,轉身下了望樓,直奔大門而去。

    “阿郎,阿郎息怒啊!”管家沈從慌忙追了上去,“切莫中了奸人的圈套啊,阿郎!”

    “一個小娘子,就敢如此囂張,這是欺我沈家無人嗎?”沈束心裏也知道,此刻最需要的是冷靜,但被一個女子上門叫陣,這口氣實在忍不下去。

    忍不下這口氣的不單是沈束,還有他的三個兒子。

    沈束膝下育有四子二女,二女皆是在正室李氏在京城時所生,而四個兒子則全是歸鄉之後纔出生的。

    其中長子沈軼之依然是李氏所生,年方十九;次子沈研之只比其兄小半歲,乃是二房苗氏所生;三子沈獻之則是三房孔氏所生,年方十七。二房苗氏還育有第四子沈越之,今年剛滿六歲,尚未成年。

    一度膝下無子的沈束,在歸鄉之後竟然連得四子。這也讓沈束覺得,這正是佛祖對自己的寬恕和恩賜,也更加讓他既全心向佛,亦苦心練兵--這份家業斷不能斷了香火。

    此時,聽聞一女人在大門前叫陣,沈家三子早已是按耐不住,各提兵刃,直奔大門而去。

    話說這沈家三子自幼便習文練武,十二歲之前,皆由其父傳授武藝,但也只是一些基礎的拳腳功夫。

    沈束自知自己的功夫多是軍中武藝,適合兩軍交鋒,卻並不擅長江湖打鬥。所以,他託人在江南遍訪名師,終於在棲霞寺尋得一位高僧,將其請至府中,收下三子爲徒。

    這位高僧在府中六年,悉心傳藝,將自己的獨門武功,一套披風劍法傾囊相授。而沈束還專門差人赴處州,請來一位鑄劍師,專爲三子各打造了一把長劍:長子沈軼之得青虹劍,次子沈研之得白虹劍,三子沈獻之得紫虹劍,三劍皆是劍中精品。

    此時,沈家三子已是提劍在手,立在大門前,對着柳如煙怒目而視。

    “何方來的賊婆娘,膽敢在此撒野!”長子沈軼之厲聲喝道。

    “看你年紀輕輕,就如此口出惡言,當真是沒家教。”柳如煙微微一笑道,“此處沒你說話的份,還是讓那沈束老兒出來答話。”

    “我呸!”沈軼之怒道,“家父尊諱豈是你這賊婦能叫的。”

    柳如煙依然不急不惱,悠悠地道:“你這小兒,左一個賊字,又一個賊字,豈不知你家那老爹纔是真正的賊。不信,且讓他出來說話。”

    “哼,就憑你!”沈軼之雙目一立,“先問問小爺手中的劍答不答應。”

    話音剛落,只見沈軼長劍一抖,直刺而來。

    話說這沈軼之業已聽聞了柳如煙獨闖大門之事,他雖然不相信這女子有多高的武功,但面對瞬間能擊倒了五名家兵之人,他也不敢大意,一出手就是披風劍法中最狠辣的一招:風從何來。

    這披風劍法其實是從佛家的杖法中演化而來,因而招式中變化簡明卻力道十足。這風從何來,出手就橫掃對手下盤,看似來勢洶洶,卻只是虛晃一槍,突然劍挑對方咽喉。

    沈軼之的出劍,柳如煙看在眼裏,心裏也是多少有些意外。

    她原以爲這沈家小郎君只是徒有其表,卻未曾想其劍法倒是有模有樣,絕非一名江湖人物可比,至少要高出翠荷一籌。

    不過,自從蘇堤解劍之後,柳如煙在劍法上的修爲又已精進一層,尤其對劍意的理解已初入宗師之境。因而,沈軼之雖來勢洶洶,她也並未放在眼裏。

    眼見青虹劍已劍指咽喉,柳如煙才身形一動,右手手腕一翻,秋水劍的劍鞘迎劍而上。

    劍、鞘相交,秋水一出,青虹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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