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漢靈昭烈 >第260章:脆梨幾文
    山中無曆日,寒盡不知年。

    山裏的日子過得很快,轉眼已過去了七八日,衆人不是遊山玩水,就是打獵喝酒,自是悠閒自在。

    不過,玩歸玩,武松和亥言也未敢有絲毫大意。無論何人何時上山遊玩,在武松和上官令二人之中,必會有一人留在翠華寺中,負責護衛趙榛,以防萬一。

    當然,有酒肉的時候,衆人也會邀上趙榛一起,畢竟這寺中的齋飯實在是有些委屁這位皇子了。

    有酒有肉的日子,趙榛自然是喜歡的。只是,他的酒量還是不濟,雖然沒有再醉得不省人事,但酒後失態卻是常事。

    而一旦有了五分醉意,信王也不再是信王了。他端起酒杯就與武松和上官令稱兄道弟,還誇讚柳如煙國色天香、韓嶽蓉俏麗嫵媚,就算後宮嬪妃也遜色三分。

    衆人知道他是酒後胡言,也未當真。不過,有些話卻聽起來像真的。

    比如,趙榛說過,除了少數幾位皇子之外,官家其實根本分不清大部分兒女的名字,叫錯是常有之事。爲此,官家身邊的貼身內侍要隨時提醒,所以宮中最清楚諸皇子帝姬排行的人不是官家,而是幾位內侍。

    當然,大多數皇子帝姬一年也見不到官家幾次。尤其是帝姬們,若不是衣着尊卑有別,即使見着了,官家也未必認識誰是帝姬誰是內侍。

    爲此,亥言還問過趙榛,太上皇究竟有多少兒女。趙榛的回答是,活着的少說也有五六十,若算上夭折早亡的,七八十個總是有的。

    聽趙榛如此一說,亥言當即就吐了吐舌頭。

    “生養再多又有何用,如今皆成了金人的階下之囚。”武松忍不住道,“什麼皇子帝姬,天潢貴胄,到頭來還不是命如螻蟻。”

    聞聽此言,趙榛倒也不惱,反而仰天大笑道:“大俠說的極是,皆是無用之輩。到了金人兵臨城下之時,個個皆成了縮頭烏龜。只有九哥還有些膽色......”

    話未說完,趙榛又抓起了酒杯,晃悠悠地往嘴裏倒了一口。

    “可悲啊!我堂堂宋室子孫,白讀了這麼多聖賢之書,卻甘受失節之恥,竟無人敢怒。”趙榛又道,“我等愧對先祖啊。”

    “大王,你又醉了。”上官令連忙在一旁勸道,“今日也差不多。”

    “本王沒醉,上官大俠莫要勸我。”趙榛又奪過酒杯,“讓我喝了這杯,他日本王得登大寶,你就是輔國大將軍,正二品。”

    說着,他又舉杯朝着武松道:“還有你......武大俠,就衝着你在桃林中的那一刀,他日就是驃騎大將軍,嗯......從一品。”

    “爲何不是正一品?”亥言知道他是醉話連篇,索性順水推舟接過了話。他心裏道,逗趣皇子的機會可不是輕易有的,豈能錯過。

    “小師父有所不知,本朝武官最高就是從一品了。”趙榛道。

    “哦,這是爲何?”

    “哎!本朝武官從來就......就比文官要低上一等。”趙榛說話已經有些結巴,“此所謂以文抑武,以禮制兵也。”

    “不應該啊!”亥言猶不嫌事大,“想那太祖皇帝自己就是武官出身,曾官拜大周朝殿前都點檢啊?”

    “噓......”趙榛連忙對着亥言豎起了食指,還左右看了看,“小師父,你知道得太多了,太祖皇帝的心思,又豈能是你我可妄加揣測的,你且太平些,大不了,我日後封你個國師之位就是了。反正本王早就看那些道士不順眼了......”

    亥言還想接着問,柳如煙卻伸手拉了他一把,搖了搖頭。他這才作罷,自己偷着樂去了。

    趙榛趁着酒勁兒,又給柳如煙、韓嶽蓉和翠荷三人各加封了郡夫人、淑人、碩人,總算過足了癮。

    轉眼間,已是六月廿七,距離和趙杦之約只剩下三日了。

    這日一早,武松正在後院中操練着拳腳,剛練到一半,亥言就揉着一副惺忪的睡眼從房中走了出來。

    平日裏,不到柳如煙將朝食送來,亥言是不會起牀的。但今日卻是不同。

    “用完朝食,我等去趟五臺縣城吧?”亥言伸了個懶腰,朝武松道。

    “去五臺縣城?做甚?”武松問道。

    “按日子算,那封信康王應該已經收到了。”亥言道,“若是他有意赴約,不管是自己來還是派人來,怕是也應該到了。”

    “可約定的不是七月初一嗎?”武松又道。

    “以你對康王的瞭解,他若是敢來,會不提前打探一番嗎?”亥言反問道。

    “也是。”武松恍然大悟,“對付此等小人,是得留一手。”

    於是,用過朝食,武松讓上官令、韓嶽蓉,還有翠荷留守寺中,自己則與亥言、柳如煙拿了兵器,往五臺縣城趕去。

    剛出了山谷,還未走上通往縣城的鄉道,武松看着鄉道上來往的車馬行人,停下了腳步。

    “煙兒,此處的山民可有習武的習俗?”武松突然問道。

    因爲平日裏皆是柳如煙和翠荷去附近的村裏沽酒,爲了尋些好酒,十里八鄉的村落二人基本都去過了。

    “除了有些獵戶之外,其餘人好像並無習武的習慣。”柳如煙也立時警覺起來,“哥哥,你是察覺了什麼嗎?”

    “那就有些奇怪了。”武松雙眉一緊,“你看見那道邊賣瓜果的兩個漢子了嗎?”

    “看見了。”柳如煙擡眼望去,在約百步之外的道邊,果然有個瓜果攤,攤前兩個山民打扮的人正在有一句沒一句地吆喝着。

    “此二人皆是習武之人。”武松低聲道,“而且四周似乎還有。”

    聽武松如此一說,亥言也警覺起來,他仔細打量了那賣瓜果的二人,果然也發現了問題。

    “果然是有古怪!”亥言也壓低聲音道,“這世上哪有穿着官靴的賣瓜果的?”

    “那眼下該當如何?”柳如煙扭頭看了看武松,“這二人會不會是城中的金兵探子?”

    “去會一會不就知道了。”說着,武松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去。

    待行至瓜果攤前,武松停下腳步,隨手拿起了一隻山梨問道:“這脆梨幾何?”

    “嗯......二十文錢一斤。”一個漢子回道。

    “哎呀,你莫非是在打劫不成?這脆梨居然敢賣二十文錢一斤。”不知何時,亥言從武松身後跳了出來。

    “二十文錢貴嗎?”那漢子被亥言一嚇,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二十文錢可以買好幾斤大米,四五斤豬肉了。你說貴不貴。”亥言道,“爾等如此哄擡物價,當心小僧報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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