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襄帶着一干牢犯逃出“天”字號大牢。
衆人怕再遇到官軍,沿着小路在大雪深積的樹林中飛奔而去。
雲襄只聽到耳邊風呼呼直響,眼前亂樹叢生,深一腳淺一腳的,不知道走了多遠,只覺得腿越來越軟,身體越來越疲憊。
回頭一看,跟上來的也只那南方漢子和另外三五人而已。
無名者不知了去向,雲襄知道他本領極大,根本用不到自己擔心。可是,眼前的衆人再也跑不動了,紛紛靠着大樹一口口地喘着粗氣。
雲襄回頭望了望那一串雜亂無章的腳印,心想如果官兵沿着腳印追過來一個都跑不了。他瞧了瞧大家,一個個滿臉血污,和汗水攪和在一起,頭頂上熱氣遇冷,蒸汽騰騰,均是精疲力竭了。
衆牢犯見雲襄瞧他們,一雙雙眼睛向雲襄望過來。
他們都沒了主意,都等着雲襄這個十幾歲的孩子說話。
雲襄口乾舌燥,心想,無論如何,都聚在一起跑下去是不行的,目標太大,不如分散開跑,也可以作爲疑兵之計。
想到這裏,他開口問道:“衆位大哥,小弟有一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那南方漢子先開口說:“小兄弟,你就別客氣了,哥哥們見識了你的本事,咱們都聽你的。”
衆人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那小弟就斗膽作大了。”雲襄拱了拱手,接着說:“這林子雪深,咱們一路跑來定然留下腳印,官軍一旦發現咱們跑了,無論多遠也能被捉回去,這是其一。其二,這次咱們斬殺官軍,犯的是萬死之罪,到時候怕天下轟動,咱們這身打扮,這模樣,跑到哪裏都容易被人認出來。如今,合不如分,能不能活下去,各拼個人造化吧。”
衆人面面相覷,均覺得雲襄有理。
那南方漢子首先點頭表示贊同,說道:“我聽小兄弟的,今天咱們歷劫不死,算是緣分,在下姓岳五峯,江南吳州人,這次如果能保住性命,來日再見就是親兄弟。”
雲襄點點頭,和另外三人也報了各自名號。
於是,五個人分別選了方向,四散逃命去了。
雲襄擡頭瞧了瞧天色,已經慢慢變昏暗,心想,必須敢在天煙之前找到小路,不然在這野林子裏沒有被官軍抓住,反而填了野狼的肚子。
他手裏緊握着在牢獄之中砍斷青狼雙拳地那柄長刀,萬一遇到野狼總好過赤手空拳。他不知道這林子到底有多大,還要多久才能走出。
直到黃昏時候,依舊見不到任何小路,哪怕任何有人活動的影子都沒有。他已經兩天沒喫東西了,又經歷如此慘烈的拼殺,肚子餓不說,力氣也早已經用盡,餓的極了抓了把雪塞在嘴裏,強撐着精神往前走去。
不多時候,天全部暗了下來,一隻野鼠從眼前跑過,那隻野鼠體型極大。雲襄餓的急了,趟着厚厚的積雪便追了過去。
可那野鼠身體靈活,幾下就竄出去老遠,然而並沒有立時逃走,而是停了下來,回頭瞧了瞧雲襄,雲襄剛一接近它,它又接着跑遠了,雲襄長刀擲了出去,直直的插在雪地裏,根本沒傷到那野鼠分毫。
雲襄無奈,也不再原路返回,揀起長刀繼續前行。剛走幾步,卻覺得再也支撐不住,暈倒過去。
他飢餓難耐,睜開眼睛,發現身邊坐着一人,架起火正烤着一隻焦黃的肥雞,滋溜溜的冒着油。
那人正是無名者。
他見雲襄醒來,調侃道:“還以爲你有多大本事,若不是我,你還有跟那幾個人相見的時候嗎?”
說完回頭瞧了躺在身邊的雲襄。
雲襄聽出來,他說的是自己跟嶽五峯等人分別時候說的話,立即想到他原來一直都跟着自己,只是並未露面而已,不然自己恐怕早就凍死在雪地裏了。
這人從牢獄之中便一直幫着自己,雖然他總說自己說是受人之託,收了人家錢財,但云襄能感覺的出,他是幫助自己並非爲財而已,當青狼最後的兩拳打向自己的時候,他擲出長刀砍斷了青狼的雙手,那一刻,他竟然罕見地亂了方寸。
雲襄撐起身子,心中一陣熱乎乎的,無比感激的說:“你多次救我性命,我實在不知道怎麼報答你。”
無名無動於衷的撕下一塊兔肉,扔給雲襄,說道:“不是早跟你說了?我收了人家錢財,自然要保護你三天周全。今天才第二天,這本帳可不能算錯。“一副玩世不恭的語調。
雲襄大口咀嚼着兔肉,狼吞虎嚥。
對無名者這套說辭雲襄顯然並不全部認可。只是他已經聽到賈老和無名者兩人說起說受人之託來保護自己,很是好奇這個人背後極力幫着自己的到底是誰。
他首先想到忠叔,卻很快就被自己否決了,忠叔沒有這麼多錢財。
他又想到周敏,從忠叔的話中,雲襄知道周敏是個手眼通天的人物,又和忠叔一道撫養自己這麼多年,雖然雲襄從沒見過他的真面目(其實見過三次),但除了他之外,再也想不起其他人來了。
他越想越亂,索性直接開口向無名者問道:”閣下到底是受誰之託來救我的?“
無名者撇了撇嘴說:“很對不住了,我從不知道託付之人是誰。”
雲襄大奇,問:“你不知道他,他又如何託付於你呢?”
無名者說:“他只需把銀子和你的性命、畫像交與我,其他的事情便不用旁人操心了。”說起來頗爲得意。
“那保我三天周全要花多少錢?”
無名者伸出五根手指。
雲襄驚訝的說道:“五百兩?”這對他來說,簡直是個天文數字。
無名者搖了搖頭說道:“五千兩。”
雲襄驚的下吧都掉了下來。
而無名者卻又加了兩個字:“黃金。”
五千兩黃金,雲襄這個價格實在超出自己預料。他從沒想過自己可以值的花這麼多錢去搭救,他實在想不通,救自己那人爲何不把錢給知府嚴淨,可能五百兩就夠了,偏偏選擇了一種最不實惠奉獻最大的方式。
他問無名者道:”我爲何值得這麼多錢?“
無名者搖搖頭道:”這價格可不是我定的,既然胭脂谷的人說值得就是值得了。“
”胭脂谷?“雲襄自言自語道:“這是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