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宣德大帝 >第一百零九章 弋謙
    經過一番奏對之後,皇帝與朝臣都隱晦的表達了自己一方的觀點,文臣希望都察院裏有一個自己人,而皇帝則希望拿到通政司的全部控制權。一番權衡之後,顧佐被任命爲都察院右都御史,以右都御史署理左都御史,算是官升一級。

    作爲對朱瞻基滿足內閣提名的交換,通政司通政使的位置,將由朱瞻基親自挑選人員任命。

    都察院有于謙在那裏當做一條鮎魚,不停的攪動渾水,絕對不會因爲來了一個顧佐就會將已經運作起來的反貪的工作停下來。

    這些天的反貪行動,都察院御史們每個人至少都有幾十兩銀子的收入。而且這個錢是乾淨的合法的,新長官上任若是敢禁止反貪查案,肯定會被御史們趕下臺,還會狠狠的調查一番,說不定還會被抓住貪腐的證據。

    拿到通政司的朱瞻基一時之間卻找不到一個合適的人來運作通政司,本來周忱最合適,但是上海海關的建設更爲重要。

    朱瞻基不禁感慨:人才難得啊!能夠供他使用的人才更加的難得。

    連續幾天的朱瞻基都在捋整個朝堂上的四品官員,有誰能夠爲自己所用。在京的四品官員無非就是各部郎中,各寺少卿,順天府府丞等。

    朱瞻基將這些官員的履歷都查閱了一遍之後,選定了一個叫做弋謙的大理寺少卿。(真實歷史此人現在已是右副都御使,考據黨勿噴!)

    之所以選定弋謙是因爲這個人不合羣,如果說于謙是年輕愣頭青,那麼這弋謙就是個刺兒頭。

    去年大行皇帝剛剛登上皇位,這位就頻頻上疏言事,而且語氣激烈。而且非常認死理,好幾次讓大行皇帝下不來臺。

    大行皇帝非常惱火,就暗示羣臣彈劾他,當時的左都御史劉觀、大理寺卿虞謙等紛紛上疏彈劾弋謙狂悖妄言。

    弋謙也是頭鐵,就算皇帝見了他不給好臉色,甚至還取消了他上朝的資格,依然不能讓他屈服。這似乎就是一個堅持原則一根筋的人。不過朱瞻基看過後世太多的例子,知道越是這種表現的大義凜然的人,內心越是不堪。

    秋八月北京的天氣已經漸漸轉涼,御花園裏的秋菊已經長出了花蕾,估計在過一個月,金色的菊花就會在園中綻放。

    朱瞻基就在御花園的一座小亭子裏召見了弋謙。

    範安已經提前將附近的人全部請走,已經被邊緣化很長時間的弋謙也想不出新皇召見他所爲何事。

    “臣大理寺少卿弋謙叩見陛下!”弋謙的行禮一絲不苟。

    “弋愛卿免禮平身!”朱瞻基指着亭子裏的石凳說道:“坐吧!”

    “臣位卑年輕,不敢坐!”

    一句話差點把朱瞻基噎死,這人說話怎麼這麼不招人待見。忍了忍升騰的火氣,說道:“朕讓你坐你就坐,哪那麼多的理由!”

    “是!”弋謙一屁股坐在朱瞻基的對面,拱手說道:“謝陛下賜座!”

    “弋謙!忠君否?”朱瞻基說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臣食君之祿,當忠君之事!”

    “是嗎?若是朕與讀書人起了衝突,你站在哪一邊?”

    弋謙心裏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早就聽說新皇有墨家傾向,難道大明要棄儒從墨嗎?

    “陛下!讀書人乃是我大明的根基,若是有一兩個害羣之馬,臣就是粉身碎骨也會爲陛下剪除,大多數讀書人都是忠於陛下的。”

    “若是朕要向讀書人徵稅呢?”

    弋謙震驚了,這是一個讓人猝不及防的壞消息,若是這話傳出去,天下讀書人必會羣起而反對。一旦處理不當,就是烽煙四起,天下大亂。

    難怪皇帝要在御花園的涼亭裏召見自己,涼亭視野開闊,不擔心有人偷聽。弋謙心中暗罵皇帝陰險,這是在逼自己表態。

    雖然弋謙脾氣不好,但是不代表他缺心眼兒。這明顯就是皇帝想要找一個與羣臣對抗的代言人,就因爲自己與羣臣的關係不睦,所以才挑中了自己。

    “陛下!這副膽子太重,臣擔不起!”弋謙果斷慫了,開玩笑得罪了皇帝只要不被抓到過錯,頂多被趕回家,功名還在,回到家一樣是富甲一方的鄉紳,得罪了士紳,不但自己活不下去,在史冊上也會遺臭萬年。

    朱瞻基冷笑一聲說道:“這就是弋愛卿所說的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嗎?可嘆父皇一直還把你當成耿介忠直之臣,每次想起對你的冷落,都會心懷愧疚。你弋謙就是這樣忠君的嗎?”

    這話侮辱性極大,傷害性也極強,皇帝這是在指責弋謙所謂的忠君只是嘴炮,不過是個言不由衷的僞君子。

    弋謙本就是心高氣傲之輩,哪裏受得了如此的羞辱。當下取下頭上的烏紗帽,跪倒在地叩首道:“臣請乞骸骨!”

    這是告訴朱瞻基,你太難伺候,老子不伺候了。現在的大明朝臣還沒怎麼學會這一招呢,等到中期之後,一旦皇帝有什麼行爲讓朝臣不滿,絕對是集體跪地請辭!

    朱瞻基額頭上的青筋直蹦,雙手握緊成拳,怒火已經頂到了頭頂。他是看到過後來的大明朝臣是如何使用這一招對付皇帝的,沒想到現在竟然也有了這樣的苗頭。

    “範安!”

    “奴婢在!”

    “去內閣傳朕旨意,弋謙狂悖,藐視君王,罷去一切官職,革去功名,全家流放遼東,男子爲奴,女子打入教坊司。”

    “是!”

    範安轉身就要去內閣傳旨,被弋謙一把拉住,哀求道:“公公稍等片刻,容下官再與陛下分說幾句。”

    範安擡頭看了一眼朱瞻基的眼色,後者微微點點頭。範安停下腳步低聲說道:“你趕緊的,奴婢可不敢忤逆皇爺。”

    弋謙沒想到自己已退爲進的一招用錯了地方,若是自己不俯首低頭,盛怒之下的皇帝一定會將自己家打入萬劫不復之境地。

    “陛下息怒,臣罪該萬死,不該不分青紅皁白的迴護讀書人,請陛下責罰!”

    “朕從來不會因言問罪,朕生氣的是你口口聲聲的忠君,勤於王事。遇到棘手之事不去想辦法解決,而是甩手就不幹了。既然不想擔責任,何必考取功名來當官,在家抱孩子不用承擔任何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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