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孤山暮 >第六十七章 往事不追,白首不相離
    皇后等鬆口氣,令貴妃心裏暗罵。

    燕晨見太后無事,就要辭去。

    太祖道:“明日宮宴,怕太后精神不濟,燕姑娘明日入官爲太后施針後,就留於宮中,參加宮宴。”

    說完,又傳宮內管事大太監上來,命他去庫房取了一套紅寶玉頭面,一匹蜀錦,一匹煙霞紗賞給燕晨。

    太后臉色微沉。

    太子妃心內詫異,不知爲何皇上對燕晨忽然親睞起來,不等太子吩咐,趕緊道:“今日也來不及裁衣,兒臣昨兒才制了一套煙霞紗裙,還未上身,燕神醫身段與兒臣差不多,一會令繡娘量量燕神醫身段改一改,正好明日宮宴穿上。”

    皇后更奇怪。明日宮宴本爲幾位皇子選妃,所到女子非富即貴,燕晨竟得太祖親口邀請,有何深意?

    令貴妃爲此事主辦,心內不悅,開口問道:“皇上,明兒宮宴,衆貴女皆有固定坐席,不知燕晨排於何處?”

    太祖皺眉道:“既是爲照顧太后,當不能離太后太遠,就,賜座在太子妃旁邊吧!”

    太子的心猛地跳了跳。

    太子妃愕然。她是太子妃,在她旁邊安座,這是什麼意思?

    睿王臉色要擰出水來。

    卻聽燕晨不慌不忙的說:“民女既是爲照料太后娘娘,倒不必設座,就以醫者身份與宮人一起隨行站於娘娘身後即可。”

    太祖還待說,太后開口道:“如此甚好。哀家有燕神醫立在身後,也安心些。只是委屈了燕神醫。”

    燕晨笑道:“娘娘既讓燕晨醫治,燕晨自當爲娘娘盡心。”

    睿王神色稍霽,但一想燕晨就得站幾個時辰,又心內不忍,遞了個眼色給原王。

    原王心領神會,忙至太后榻前,彎腰拉住太后的胳膊道:“孫兒就坐在皇祖母下面,就讓孫兒的師傅坐在孫兒右手,可好?”

    太祖斥道:“胡鬧!男女七歲不同席,更何況是皇家宮宴!”

    太后也道:“你父皇說的是,就勞煩燕神醫了!”

    燕晨應道:“無妨。”

    又對太子妃道:“既以醫者身份,倒不必穿得太華麗,娘娘也不必將衣裙讓與燕晨。”

    燕晨布衣素釵已是絕色,太子妃本也不想讓她更出衆,悄悄瞥了一眼太子,笑着應了。

    燕晨再次告辭,原王忙說:“徒兒送送師傅。”他還惦記着讓燕晨施針。

    太后道:“很該送送。不然那起子眼力不濟的小人說不定又作妖。”說完瞟了下太子妃。

    睿王道:“我隨三弟去,順便看看三弟的宅子。”

    太祖揮揮手,三人告辭而去。

    太子目光幽深,盯着三人的背影良久。

    太后與皇后對視一眼,心裏各自思量。

    三人信步出宮,在宮門與等候的臨淵等會合,回了醫館。

    睿王沒有騎馬,也不讓不讓騎馬,三人做了馬車回館。

    睿王心疼地說:“宮宴最是無趣,晨兒要站至少兩個時辰,可是太辛苦。”

    燕晨無所謂地笑道:“我練功貫了,也才兩個時辰,無妨。”

    原王奇道:“師傅,你與父皇說了什麼?父皇好像很高興。”

    燕晨笑道:“沒什麼,實話而已。”

    到了醫館,燕晨爲原王施針後,原王頓覺神輕氣爽,喜得又連連作揖。

    睿王見燕晨神情疲憊,扯了還要囉嗦的原王去看宅子。燕晨也沒有留,她是真累了,太后病臨的反覆,讓她費了好些真氣。

    吃了午飯,燕晨便上牀午休。

    一個時辰不到,福兒來叫她,說宮中讓人送賞賜的東西來醫館。

    燕晨只得起身到前面去接,心裏略煩。

    還是上次那個太監。他笑咪咪的將東西放下,唸了單子。

    除了早上太祖賞的,還多加了一柄玉如意,兩顆東珠。

    還有皇后賞的七彩錦緞一匹,和一些精美的頭飾首飾。

    最顯特別的是太后和太子的賞賜。

    太子賞的是一條烏金馬鞭,太后賞的是是一盒銀做的銀針。

    太監唸完賞單,收了申娘給的荷包,惦惦,笑着走了。

    申娘拿起烏金馬鞭左看右看,愛不釋手。

    凡習武之人,看見好的兵器都會不由自主的喜愛。申娘不象恆娘是她的貼身侍衛,只是當時的一個佐將。十年前被派出另執行任務,才免了犧牲。是以她不太清楚齊夕與太子的愛情情仇。

    燕晨對齊子浩很有些無語。當初在齊家,齊夕與他情投意和,齊子浩一副非她不愛的深情,也隨時送她一些禮物。可後來,齊夕才“死”一年就娶了李煦,今天又對燕晨殷勤備至,雖然燕晨與齊夕是一個人,可齊子浩不知,是將燕晨當成另一名女子來看待的。

    而齊子睿這多年,竟一個女子也不近,只爲一個“死去”這麼多年的自已。比之齊子睿的深情,燕晨實在爲當時自己選擇齊子浩而羞愧。

    如此一想,看那馬鞭更不順眼。她笑道:“既喜歡,就送給你。”

    申娘忙放下馬鞭,不好意思地說:“這是太子殿下賞的,我怎麼能要?”

    燕晨道:“我用不着,你留下吧!”

    申娘看看馬鞭,實在喜愛,便扭捏着收了。

    幸兒將其他的首飾布匹收了,暗暗高興了,晨娘總算有了些拿得出手的首飾。又招呼福兒商量着要爲晨娘做幾套衣裙。

    陳恆等照例出去打探消息,熟悉西京。這是燕晨讓他們做的,務必將西京大街小巷摸得透透的。

    燕晨將娘子軍的據點仔細的看了幾遍。

    除了醫館,還有書店、飯館、茶樓等,都是易於打探消息的場所。

    看完這些,燕晨開始爲太后配藥茶,還順手配了驅蚊的香丸。想想明天的宮宴,再配了幾粒解毒丸。

    近酉時,睿王居然又來了,跟着他的齊正天手裏還提了包袱。

    睿王有些侷促地讓齊正天放下包袱,使個眼色,齊正天出屋去了。

    燕晨挑眉,看看臉色微紅的睿王。

    睿王用手握拳,放在嘴邊咳了幾聲,纔打開包袱。

    原來是幾套衣裙。

    他遲疑着說:“明兒宮宴,我拖三弟給你買了幾套衣物,也不知合不合身。”

    燕晨哭笑不得,想着這麼個從不與女子來往的鐵血王爺去成衣店購女子衣裙的情形,忍不住不厚道地笑出了聲。

    一看睿王更是手足無措,又忍住笑意,心中暖流涌上。比起十多歲就會送禮物討她歡心的齊子浩,齊子睿真實可靠得太多。

    燕晨讓福兒進來,去裏間幫她換上。

    再出來時,睿王眼睛一亮。

    三弟真是高手。

    這套衣裙並不張揚,湖水藍的高儒裙,腰間是水紋腰帶。與其說衣裙襯得燕晨高挑豔美,還不如說一套普通的衣裙也被燕晨穿出貴氣磊落。

    睿王欣賞了一下,拍額說:“腰上的配飾少了。我該買的。”

    福兒忙轉身拿出幾個她趕製的香囊出來,放上燕晨配的解毒丸和香丸,給燕晨帶在腰上。

    燕晨滿意地誇了福兒幾句,小丫頭小臉紅紅的。

    燕晨不在意,安慰睿王:“我最不喜什麼玉啊珠啊什麼的,帶在身上叮叮噹噹甚不方便。況明日我是以醫女身份去的,只要穿得不失禮,越低調越好。”

    不引人注目,才方便觀察別人。

    又拿過一個香囊,放了幾顆解毒丸進去,親手掛在睿王腰間,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皇宮不清靜,你也小心些。這些解毒丸雖不能解百毒,但可緩解毒性。”

    睿王低頭看她給自已掛香囊,青絲分開,露出後頸上一段雪白的皮膚,睿王的氣息亂了亂,忙找話掩飾:“晨兒,你什麼時候親手做一個給我?”

    燕晨失笑:“哎喲,那你可等不了。我這手是拿刀拿劍的,繡花針對我,可是太艱難。”

    她掛好退後兩步,嗔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當年爲繡一張錦帕,手都戳爛了,從此看見繡花針就害怕。”說完,纔想起有些不妥。

    當年那張繡花帕是在齊子浩要去做質子時,想繡給他的。爲此,子睿還笑了她幾天,又找了好多泡手的藥給她。

    睿王見燕晨有些不自在,心裏卻有些暖暖的。燕晨是怕傷了他!

    睿王豈是如此小雞肚腸之人。

    往事不可追,齊夕愛的是齊子浩,然今天的燕晨,是他的。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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