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在這個時候,楊又聽到了十分細微的,如果不是她聽力十分敏銳,十分有可能將其混雜在風聲中的聲音。

    尋找聲音的來源,大概就是仍舊被綁在椅子上的虛弱的男人。

    在說什麼?

    “事先聲明,我只是一個平平無奇路過的普通路人,見不得有人在我面前殺人才勉強跳出來幫忙,並沒有幫你什麼的意思。”

    楊又舉起了雙手,十分無辜的姿態。

    然而這急於撇清關係的冷漠態度和她剛剛的行爲完全不匹配。

    甚至腳步迅速後退,想要第一時間離開這片是非之地。

    (招惹了港黑的人已經足夠麻煩了,誰還要真的去得罪他們。)

    更何況綁在椅子上的這傢伙也穿的是一身黑西裝,說明他也是個黑幫成員,那就沒什麼好同情的。

    倒不如說,能夠不是看着這個男人去死,反而身手施以援助讓其不被在當下就被殺死,已經是楊又作爲一個人已經很有良心的體現了。

    誰知道這傢伙以前是不是什麼作奸犯科的混蛋。

    幾百個幾千個黑手黨裏都挑不出來一個有良心的,有良心的誰會在能找到工作的社會條件下去混黑?而且楊又完全不認爲自己會遇到那麼幾千個人才出一個的奇蹟。

    之前去意大利的時候,楊又甚至還看到了有些黑手黨私下養了科研團隊,從貧民窟或者私下買來人做實驗。

    一羣人在那裏開發人體極限,研究超能力的誕生什麼的。

    楊又真的覺得這些科學家的腦子都有點問題。

    這個世界上每6秒鐘就有一個人餓死,大約有十億人在遭受着飢餓的折磨,戰爭的腳步也從未從這顆星球上退去。

    楊又從不覺得自己的掙扎到底有多渺小無用,她只是爲這個灰色的世界做出了一點微小的改善。

    她也自知自己沒有要求那些瘋狂科學家要去爲這個世界研究做貢獻解決糧食危機等等的身份,他們也沒有那個義務這麼做。

    然而還是很生氣。

    (爲什麼都不要求這些人做什麼貢獻就好了,結果這些混蛋卻反過來在做更壞的事情,這不是雪上加霜了麼?)

    越想越生氣的楊又偷偷摸摸在意大利的地下混了大半年,趁着世界裏側還沒有抓到她尾巴之前的時間,痛痛快快地徹底連根拔起了幾個這種不能放在明面上的實驗室。

    在此期間,她也看到了藏在這些實驗室深處的,更加過分,甚至是沒有任何到的與人性底線作爲科研第一守則的產物,也就是那些瘋子們口中的最終的成功品種。

    在那些人撕心裂肺的,宛如失去了人生所有的哀嚎中,面無表情的魔法少女扔下了燃燒的火柴。

    在接觸到被澆灌了大量油而泛着暈開的油光的物品表面後,火苗迅速四散開,升騰而起,吞噬着那些本來並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東西。

    不想去回想當時所看到的那些糟心事,楊又謹慎地又向後跳了幾步。

    她這幅生怕被綁在凳子上的男人所賴上的行爲卻惹來了旁觀者的興趣。

    “既然不想要幫忙的話又爲什麼要救他呢?”

    從牆壁拐角處走出來的男人不是什麼陌生角色了。

    那張臉早就在第一次進入橫濱的時候,從赤司塞過來的注意事項的厚厚一沓文件上看到過。

    港口黑手黨的首領,森鷗外。

    (爲什麼港黑的首領大白天的不坐在辦公室裏和他的小女孩玩過家家反而會出現在這裏?)

    聯想到臨行前赤司叮囑的橫濱最近比較混亂,楊又更不理解了。

    按道理來說,手下治理的地區秩序失衡,自己的組織裏又出了高層叛逃不知道帶走了多少見不得光的祕密這種垃圾事的時候,身爲首領難道不應該陰險狡詐地躲在忠實於自己的下屬背後冷眼旁觀局勢變化麼?

    莫非……

    這傢伙不至於人緣差到這個地步吧……

    楊又有些疑惑地看向那個被赤司徵十郎用紅色加粗的馬克筆所圈起來的男人,在掃過對方臉上那輕鬆的微笑時,便覺得可能不是自己所想象的樣子。

    可能是因爲很強所以能夠不帶着手下出來行動的吧。

    又想到這傢伙是赤司徵十郎強調了無數次需要小心注意的“喜歡12歲以下小女孩”的紳士,楊又更是警覺地迅速後退幾步。

    雖然臉上在微笑,然而那雙眼睛看向她的時候,讓楊又感到很不舒服。

    就像是暗地裏被什麼黏糊糊的冷血爬蟲盯上了一樣的感覺。

    有點噁心。

    她理所當然地做出了防衛的姿勢。

    然而看着她這幅警惕的樣子,森鷗外先是一愣,隨即忍不住笑了出來。

    楊又發誓她甚至看到了森鷗外眼角那痕跡並不算重的皺紋,她不太理解爲什麼男人在她的面前突然做出這種姿態。

    雖然見面次數不多,但每一次見面着實都不是十分愉快,自從拒絕了森鷗外加入港黑的邀請之後,也不知道港黑哪找來的瘋狗,每次她一進入橫濱就瘋狂地追着她不放。

    但出於禮貌,也出於對面前這個上位並不光明正大的黑手黨首領的警惕,楊又耐心地看着這個男人突然發瘋。

    直到他笑夠了直起身來,森鷗外又看到了皺着眉頭,雙腳呈肩寬站立,挺直脊背,雙手交疊平放於胸前方,手中持杖的少女。

    按照往日來說,這樣的少女身姿自然是十分光輝明媚,甚至因爲魔法流轉的原因而有些聖潔意味在的,無論如何都不應該在這種被她敵視的情況下笑出來。

    但是……森鷗外指着少女手中的“魔杖”問道:“……你的魔杖什麼時候變成這個樣子了?”

    在創優星鋪天蓋地的宣傳之下,甚至連鄉下的農村公交站牌上都印滿了優倫卡的宣傳海報,整個日本可以說不喜歡優倫卡,但誰都不能昧著良心說自己不知道優倫卡長什麼樣子。

    而那柄從優倫卡橫空出世起就一直帶在身邊的魔杖,鑲嵌着寶石的修長魔杖有着不可思議的璀璨光芒,同時也是優倫卡的主要象徵物之一,此時居然不見其身影。

    而代替那把不似人間凡物的……

    森鷗外又眨了眨眼睛,確定自己沒有中什麼幻術。

    爲什麼那個優倫卡的手裏居然是一把鋤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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