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整場宴會下來,楊又都感覺有人在盯着她看,但是每次察覺到視線跟着想看回去,卻也對不上任何一個人的眼睛。

    倒是幾乎每次都能看到道明寺司那個傻大個的身影。

    她都覺得自己是不是敏感過頭了,竭盡全力地否定着腦海裏想到的那個可能性。

    然而在再一次感受到被注視的目光後,楊又忍不住扯住了赤司的袖子。

    “我感覺道明寺君一直在看着我。”

    沒想到赤司卻好像早就察覺到這件事了一樣,“嗯,小又喫飽了麼,我看到那邊有藍莓覆盆子芝士蛋糕,應該是你比較喜歡的鹹口的蛋糕。”

    絲毫都沒放在心上的樣子讓人感到了安心。

    “不,怎麼說呢,那個大少爺在看這邊呢,一直在看這邊啊……”

    而且……目光十分具有穿透力……

    就算是偷看,楊又也感受到那道目光有多熾熱了。

    “與其說是在盯着我看,不如說是在盯着你看啊小徵。”

    沒錯,雖然那道目光時不時就落在她的身上,但是更多的時候,那道目光是越過了她看向她身邊的。

    而整場宴會和她形影不離的,也只有赤司徵十郎了。

    “我看到了,那副鬼鬼祟祟的樣子,想不注意到都很困難。”

    赤司已經拿了兩塊芝士覆盆子蛋糕回來,把手裏盛着蛋糕的盤子塞給了楊又,並不理解她的焦慮是從哪裏來的。

    “想看就讓他看吧,也不會有什麼損失。”

    看着他一臉不在意的樣子,楊又覺得自己輸了。

    (可惡,小徵又是這幅不把別人當回事的樣子了。)

    而且爲什麼一點好奇心都沒有。

    那個道明寺司平時可是完全不把她放在眼裏的,但是今天突然過來搭話,還記住了她的名字,而且對以往嗤之以鼻的赤司都莫名關注。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倒是好奇道明寺突然反常的原因,但是赤司好像完全不爲所動的樣子。

    (也是,小徵一向對不感興趣的東西予以無視的態度呢……)

    但是那麼大個人站在那裏,也不可能完全看不見。

    赤司徵十郎的養氣功夫學得很好,看起來完全就是翻版的赤司先生,就是年輕了一些。

    明明看到了卻強行忽視當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確實會讓人感到不爽。

    楊又覺得自己能夠理解爲什麼道明寺司和他的朋友們一直都和赤司不太對服的原因了。

    有這麼個人和自己同級作對比,誰也不會心情變好的。

    所以到底是爲什麼平時那麼討厭赤司的道明寺司會露出這種表情?

    楊又發誓,就連剛剛和道明寺司吵架之後跑開的那位女朋友都察覺到道明寺的反常了,因爲就連她也開始頻繁地、自以爲隱晦地向赤司和她這邊看了。

    (其實我也想知道你男朋友在看什麼。)

    那女孩子實在是不會偷看的技巧,甚至比道明寺司這個不會隱藏的大少爺的動作還要容易發現。

    看起來就是個很普通的女孩子。

    不是從長相上說很普通,她還是很好看的,清秀的模樣配合着眉眼之間的倔強氣質,是很受年輕男人喜歡的清純美女的形象;而是說她身上的氣質。

    那是十分柔軟的,能夠感受到是在一個和睦並且健康家庭里長大的女孩子的氣質。

    笨拙到連隱晦地打量一個人都做不到,是因爲她之前的人生裏並不需要她隱晦地偷看別人眼色。

    好奇的神色都已經寫在臉上了。

    (其實小徵估計也挺好奇的,但就是從表面上看不出來而已。)

    楊又絲毫不覺得自己擅自揣測赤司的心思有什麼問題。

    (反正我的目光就是這麼狹隘,一直以來看自己不順眼的人突然之間對自己展開了觀察,還是偷偷摸摸的觀察,怎麼可能不好奇。)

    她歪頭思索了一會,剛剛下定決心要去和道明寺司搭話。

    (有不明白的事情,那麼問清楚就好了。)

    以她對道明寺司的瞭解來說,拐彎抹角的暗示對這位大少爺是沒有用處的,還不如直接問更容易得到回答。

    而且這件事本來就是偷偷摸摸觀察他們的道明寺司有問題。

    被別人偷看了找到偷看的傢伙,總歸是更有底氣的。

    然而腳步還沒邁開,就被赤司抓住了手腕。

    “要去哪?”

    “去找道明寺君問清楚爲什麼一直看過來,拖他的福,大廳裏已經有不少人也在打量這邊了,雖然他們沒找到道明寺君具體在看誰,不過就道明寺君那個專注的目光,很快就能聯想到我們頭上。”

    “不用過去。”

    即便是給出瞭解釋,赤司仍舊不肯鬆手讓她過去。

    “放手啊小徵。”

    楊又沒有忘記那些暗地裏打量着這邊的人,只要一想到他們兩個人拉扯的動作會被別人看在眼裏,並且之後可能會成爲這些人嘴裏的談資,她就感到一陣不舒服。

    並不是討厭赤司徵十郎這個人,她也不覺得自己會被別人嘴裏的留言裹挾,而是真切地厭惡着被一羣陌生人看作是利益砝碼的感覺。

    據她所致,已經有不止一兩個人旁敲側擊地打探赤司先生關於小徵地婚姻問題了,而這些旁敲側擊地人中,不少都隱晦的提出了關於赤司小少爺身邊的女孩子的問題。

    畢竟是現代社會了。

    就算有很多人結了婚還是各玩各的,但還是沒有鬧到檯面上的。

    也沒人能忍受自己的女兒嫁過來之後反而被其他女人轄制。

    之所以會變成這樣的主要原因,是赤司征塵並沒有把楊又收爲養女。

    之所以能成爲百年的家族企業,所依靠的並不僅僅是血緣。

    按照傳統,家業應該是傳給兒子的,但是如果家族所有的直系、旁支子弟全都不成器怎麼辦?

    最簡單的方法,無非就是廣收有能力有野心的年輕人作爲養子培養,最後再把女兒許配給養子以維護家族關係的傳承。

    當然,這也都是赤司講給她聽的,這還是非常小的時候赤司當作笑話講的小故事。

    “但這也僅僅適用於腦筋比較靈活的家族,之前的赤司家可是非常難說服的頑固派。”

    (如果赤司家稍微開明一點,那麼屬於分家的長輩就不會跳出來自立門戶了。)

    這是他沒有說出來的下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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