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

    楊又重複着這個詞,表情已經有些開始飄忽了。

    不怪她是這個反應,主要是不管是什麼東西,只要和黑洞聯繫在一起,就完全沒有好事了。

    不管是和優倫卡伴生而來的怪物,還是就她所致的那些魔界生物,或者又是曾經打過交道的那些想要改變歷史的歷史遡行軍,作爲敵人不能用普遍的交通方式,一般都是選擇隱匿在其他空間,然後撕開空間表層,將黑洞作爲通行方式。

    簡單來說,所謂的“黑洞”只是從外表上起的名字,它其實是一道門。

    一道不知道通向哪裏的門。

    “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說都很不妙啊……道明寺那個人是怎麼,遇到的竟是些糟心事。”

    她眼珠一轉,“我聽說他姐姐其實過得也比較一般,不然小徵你建議他家一起去寺廟或者神社找個靠譜一點的神明參拜參拜,去去晦氣。”

    赤司徵十郎搖頭,“道明寺司以及他姐姐生活中的不幸絕大部分都是因爲道明寺女士在兒女婚姻和感情上的極端強勢,神明可不會管人類的家務事,就連天皇都懂得這個道理,更何況神明呢。”

    “不要用他們家內部的那點破事去打擾神明啊,小又。”

    只聽了之前的話還以爲赤司這是終於開始給她認真解釋道明寺那個性格的形成原因,聽他用清亮的嗓音不急不緩地分析另一個人或者另一件事是件很享受的過程,結果沒想到他沒說兩句話,又開始暗搓搓地diss起了道明寺。

    (爲什麼會討厭一個人到這種程度?)

    就算聽赤司解釋過,但是討厭到這個程度,對於幾乎不喜歡分眼神給其他人的赤司來說,某種意義上也是前所未有了。

    “簡直就像是被丈夫拋棄了多年喫不上飯,還發現了丈夫在外面用養家的錢供養了一個年輕貌美的情人,轉過頭不只是用屁股對着自己,還被指着臉大聲嘲笑生不出兒子的可憐妻子一樣,充滿了怨氣的感覺呢。”

    “你在說些什麼鬼話?”

    就算是被瞪了楊又也堅決認爲自己剛剛的話沒有問題。

    楊又腦內小法堂開審啦~

    判決成立,不予更改。

    至少在赤司這種濃烈的反感情緒消失之前,楊又都不打算更改她的想法。

    (只不過之後不在小徵面前說就是了,他看起來有點生氣了。)

    本質上只是喜歡逗他,實際上並不想要把人惹生氣的楊又並不打算在這個問題上和小徵達成一致,她選擇離開這個有爭議的話題,“然後呢然後呢,看到黑洞之後呢,你別告訴我他們什麼都沒做吧。”

    怎麼可能什麼都不做,難道道明寺集團每天如同江流一般源源不絕運轉着的龐大資金流是喫乾飯的麼。

    但是因爲這是來自於青梅的、十分隱晦的體貼,赤司徵十郎默認了這個無腦的問題。

    每次在一個問題上不能達成共識的時候,小又就會用一種在他的眼中看起來非常拙劣的方式從當前正在討論的話題中脫離出去。

    不想和他起爭執的樣子倒是挺可愛的。

    (但是就是倔強地不肯聽我的話,明明很多事情聽我的話就好了。)

    不行,他又想起上一次楊又堅持她的想法不肯妥協的時候了,那就是堅決要放棄“優倫卡”的時候。

    (那是一座源源不斷、相較於收入來說幾乎不用什麼成本的,一本萬利的好買賣,結果就那麼輕鬆地被放棄了。)

    眼看着一整座出產沒有極限產出金子的金礦在自己的面前坍塌,赤司只覺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和家裏其他的產業相比,“優倫卡”能帶來的收益其實也並沒有特別多,但是這也是有意義的。

    明明是隻要打開門就會自己爭搶着飛過來的錢,沒有拒絕的道理。

    “當然不可能什麼都沒做了。”

    不知道爲什麼赤司的興致一下子變低了,總覺得他的這句話說得乾巴巴的。

    那種,我不是很想搭理你,但是我又不好意思把我不想和你說話的理由光明正大說出來,所以不得不和你說句話的感覺。

    (小徵又開始他的陰陽怪氣了。)

    面對着自己的竹馬小少爺,楊又已經有了豐富的作戰經驗。

    要充分抓住敵方的弱點進攻,不能被帶到對方的節奏裏,那就徹底翻不了身了。

    面對不知道鬧了什麼彆扭但是不願意明說的傢伙,最好用的方法就是——

    不要加以理會。

    乾脆就當作什麼都沒發生,什麼也沒察覺,她依舊快快樂樂地享受着閒聊的氛圍。

    笑意盈盈地繼續和他說着話,但是很快,楊又就察覺到了赤司藏在麪皮底下的焦躁情緒。

    別人看不出來正常,但是她看不出來那纔是不正常呢。

    赤司知道她在裝傻麼?

    當然知道了,但是臉皮太薄所以不好意思戳穿她也是真的。

    (我看你能憋多久。)

    (我看你能裝多久。)

    兩個人的腦回路在這個時候,莫名其妙地趨向了統一。

    結局就是,到了最後也沒有分出勝負,而前方的司機先生,早就因爲這狹小空間裏的奇妙氛圍出了一腦袋的冷汗。

    “不然我繼續說一下現在的情況吧。”

    車已經停下來好幾分鐘了。

    在一片尷尬的沉默中,赤司徵十郎率先開口。

    “小徵帶我過來是想讓我做什麼呢?”

    楊又也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接下了這個話題。

    在這種奇怪的比拼裏,誰先低頭誰就輸了。

    然而獲勝的人只要別沾沾自喜過了頭就好,不然輸的傢伙就會更加惱羞成怒了。

    已經調整好心態的赤司徵十郎如果知道了她在想什麼,估計會氣得砍掉她今年的點心份額。

    “沒想着讓你做什麼,就是過來看一眼表示一個態度。”

    (小徵一本正經的樣子有點好笑。)

    “那個女人在兒子消失以後就像是瘋了一樣,明明之前還把她兒子扔到了最偏的小島上去體驗‘沒有金錢支持的愛情最終是一條死路’來着,然後去幹了很多事情。”

    赤司說到這裏,嘆了口氣,“就連一直供奉着的神社神明都去詢問了,結果被神官巫女勸了出來。”

    可想而知,這個所謂的“詢問”,會是多強硬。

    “居然還有一直供奉的神社,真不虧是大戶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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