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徵,下車。”

    “不要。”

    “你的堅定果決難道是用在這個時候的麼?”

    “我努力培養出來的能力當然是用在我喜歡的地方了。”

    “趕緊給我下去,沒看到司機先生已經在流汗了麼?”

    “那是因爲小又你剛剛故意和我鬧彆扭,你看你都嚇到司機先生了。”

    楊又拽不動赤司,聞言扭頭看前排的司機先生,正好和滿頭汗水的司機先生對上了目光。

    “那個,我這裏有紙巾……”

    “不用您擔心,請不必在意我。”

    司機先生慌張地扭回了頭,力氣使得有些大了,楊又覺得他可能扭到了脖子,因爲那一聲巨大的“咔吧”的響聲並非是她幻聽。

    從逐漸紅腫起來的脖頸上的一片紅來看,那就是扭到了,然而司機先生很男人地咬牙強撐着。

    從楊又的角度,只能看到他那倔強的後腦勺。

    被汗水浸得有些可憐的紅腫已經蔓延到脖頸和肩膀的交界處了,像是發麪饅頭一樣膨脹着。

    (不愧是赤司家的司機先生,就連這個咬牙死撐着的倔強後腦勺,都和他家的小少爺一模一樣。)

    “請把這個吃了,我和小征馬上就下去。”

    不由分說地從包裏拿出了顏色奇怪的草藥塞到了司機先生手上,叮囑道:“直接喫下去就行了,雖然可能看起來有點奇怪,但是應該對你脖子上的扭傷有好處。”

    不理會司機嘴裏嘟嘟囔囔的說他沒事的這種廢話,楊又先打開車門把小徵踢了下去。

    她又不是瞎,怎麼可能看不到那個明顯的扭傷。

    “您也是,現在沒有胃口等下車去喫也可以。”

    司機先生保持着那個愚蠢的扭頭姿勢,也被推了出去。

    (應該是可憐地扭到韌帶所以暫時不能把頭正着扭回去吧。)

    “我要換衣服了。”

    在這句話落下之後,少女平平無奇的外表開始發生變化,身體被一層淡淡的柔光包裹,光芒並不刺眼,只是五官的邊緣都好像加了層柔和的濾鏡,乍一看好像沒什麼變化,但是如果有手機記錄下每一秒的照片,那麼會發現前一秒和後一秒照片上的人發生了天大的變化。

    不只是臉部,還有露在衣服外面的部分,腳腕,手掌,都很微妙地發生了變化。

    這層淡淡的柔光由微末轉而明亮,隨即在改變差不多結束之後,迅速地微弱下去。

    之後出現的,就是穿着厚實的白襯衫和揹帶褲的優倫卡了。

    袖子被捲了好幾次,捲到了大臂上。

    皮膚光滑白皙,看起來比較瘦弱,但是並沒有羸弱感,肌肉線條在皮膚下微微顯現,完美地平衡了力與美的統一。

    變身之後由魔力幻化成的衣服就只有這一套牧場的工作服,但是很明顯,不能穿這身衣服去見道明寺夫人。

    前一段時間莫名其妙撞到的橫濱黑手黨不提,森鷗外現在肯定在留意着她的消息,關於魔法少□□倫卡的法杖哪去了、爲什麼變成了農耕用的鋤頭等等問題。

    那個陰險狡詐的男人絕對在等着抓住她的小辮子用來威脅她做出什麼事情。

    如果掌握了優倫卡,那麼就意味着抓住了一個源源不斷生金蛋的母雞,這種好事沒有良心的黑手黨是絕對不會錯過的。

    而且出於一種善始善終、又或者是其他什麼的心態,楊又是很想給作爲魔法少□□倫卡這段職業生涯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的。

    思考了一圈,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就是優倫卡安安心心隱退,再也不出來露面。

    在心裏暗罵了幾句赤司徵十郎,誰讓他給自己帶來了麻煩。

    但是其實楊又也清楚,他們兩個在別人眼裏看起來就是捆綁在一起的,只拿利益關係出來單看也分割不開的同一個整體。

    這事說到底誰也不怪,要怪倒黴突然消失的道明寺司麼,還是突然失去了兒子求援無果的道明寺夫人,又或者是把自己兒子推了出來的赤司先生,不論是哪一個人,其實都只是做了最合理的選擇。

    她也就只能罵兩句小徵來發泄一下怒氣了。

    小徵也很無辜,但是……

    “總不能看着不管啊。”

    換好了衣服的少女打開車門,走了出來。

    (我應該感謝小徵還記得我已經畢業退休了。)

    這次的裙子並不十分誇張,設計是一如既往讓粉絲大呼創優星活在上個世紀的保守風格,但是不管是版型還是顏色,選用的都是比較普通的日常風格。

    在遠一點的地方看不到臉,只能從身材背影看的話,大概就是個身材比較好、穿着不那麼正式的女孩子。

    “小徵,道明寺司失蹤了,我穿這個顏色是不是不太合適?”

    鵝黃色的裙子也不知道是用什麼布料做的,摸上去的觸感是柔嫩而光滑的,像是在觸碰春天剛剛伸展開的嬌嫩花瓣,還和花瓣一樣,支撐着一個微小的弧度,不讓裙子塌下去,支撐起一個花苞的樣子。

    白色的細跟高跟鞋上綁着幾根絲帶,這些絲帶很長,走起來怕不是一不小心就會摔倒。

    (這又是從哪個櫃檯裏拿的展示用的貨色?)

    這種在櫃檯裏被巨大的補光燈照射的樣品,最大的特點就是漂亮。

    然而給假人模特穿的東西並不一定適合在日常生活中穿。

    畢竟人和假人不一樣,人是會動的。

    楊又隨意地把那幾條絲帶纏在腳腕和小腿上,最終在邊上繫了個耳朵大大的蝴蝶結,隨着腳的擡起和落下,忽閃忽閃的樣子到還真的有幾分蝴蝶的意思。

    (這幅輕飄飄的樣子……)

    在兒子失蹤了以後焦躁得如同暴怒母獅子一樣的女人面前,真的合適麼?

    “本來就不是自願來的,還想要怎樣。”

    赤司徵十郎獨自站在那裏,很普通的一身休閒襯衫外面套着一件寬鬆的馬甲,格子馬甲的分割線則是選用了淡淡的黃色,站在楊又身邊沒有絲毫違和感。

    “小又,你要清楚一點。”

    他赤色的瞳孔在陽光下呈現出切割寶石一般的不均勻的折射光彩,深深淺淺的紅在他的眼底炸開。

    “現在這種情況下,優倫卡和那些神明的唯一區別是你被請過來了,而他們沒有。”

    “剩下呢?”

    “還剩下什麼呢?”

    楊又被赤司的這種狂妄所震懾住了。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