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心神激盪,而後穩住心境,回憶今日在陽平峽中的遭遇,有種恍然大悟之感。
洞窟中的幻陣和陽平峽中的幻境的主題都是循環,一場重複往返,難以跳出的輪迴!
佈置這幻陣的那位高人,目的便在於用這往復不斷的循環,將那魔門妖邪困死於幻境中。
至於他爲何能知道自己死後的事情,那也能得到解釋,因爲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循環往復的,他看見的身後事其實本身就是過往的歷史。
‘這個世界竟然是週而復始的一場循環……想想還有些恐怖……不,這只是我的猜想,未必正確……那高人最後被害死,想來修爲也沒到能夠看破天機的地步,他繪製的也未必就是真實情況……何況,畫卷上表示的是不是這個意思都有待商榷……’沈長軒暗暗想着,平復心情,目光放在畫卷結尾尚未成形的圓點上,心中有了個猜想。
圓點所在的石壁上明顯有一處凹陷,明顯曾有什麼東西鑲嵌於其中。
沈長軒猜測它正是整個換陣的陣眼,它被人拿走或者破壞,纔會表現得像是未成形一般!
照這思路推測下去,一個念頭便在沈長軒腦海中成型。
太白山的探險者循着古老的傳說進入洞窟中,意外啓動了幻陣,導致陽平峽的異變。
而他們此次前來,目標在於前朝高人的遺留,所以看見畫卷末尾的陣眼後,就將之取走,不料自己的行動早就被人注意,遭到偷襲,身死寶丟,竹籃打水一場空。
沈長軒垂下眼瞼,對身前的畫卷屈指一算,算出由於缺少陣眼的支撐,陽平峽的幻境已經自行散去,便安下心。
至於那陣眼的下落,沈長軒雖然有心追查,不過目前毫無線索,占卜術也無效,無從查起。
‘你們擅動洞窟中的法器,造成了陽平峽上的災難,雖說是無心之過,也難辭其咎。你們人死了,也算因果報應了……至於殺你們的人,若落到我手上,我自會替你們討個說法,不過我本來就是事外人,沒有義務爲你們做什麼……願你們下輩子不要做大死了……’沈長軒緩緩走出洞窟,看着滿地的屍體,表情微動,隨即放出無畏真火,將之燒成飛灰,然後揚起一陣風,吹入太白山的千山萬壑中。
做完這事之後,他心裏微動,用出神行訣,身形如風,很快回到安縣。
他找到還在喫花酒的夜行人前任督主唐淵海,將今日的遭遇告訴對方。
之所以不用劍穗直接聯繫唐淵海,是因爲二人之間的約定是從沈長軒滅掉魔門算起,沈長軒還沒有踐約,自然聯繫不到唐淵海。
唐淵海聽見沈長軒的講述,嘿嘿一笑,道:
“有人探寶,有人殺人奪寶,這本來就很正常,夜行人也管不了。”
沈長軒道:
“要怎麼處理是夜行人的事,沈某不過是提供線索罷了。”
唐淵海臉色微變,道:
“想得倒好,沈先生是擔心拿到仙人法器的人禍害百姓吧?放心,那人既然會屏蔽占卜,說明他也是有腦子的人,知道什麼做得什麼做不得。”
……
“所以,現在已經沒事了?”聽到沈長軒的消息,張如難以置信。
沈長軒笑道:
“沈某的話張兄你還不相信?”
張如嘴角微動,隨後注視着沈長軒,鄭重地說道:
“我的命都是你給的,你說的,我信!”
沈長軒便道:
“如此,就請張兄啓程吧,再不出發就沒法在天黑前離開陽平峽了。”
張如點頭,招呼船員起航,一陣忙碌後,見峽江兩岸對峙的險峯迎面而來,舒了口氣,隨後回到沈長軒身邊,靠在船舷上,看着沈長軒,有些疑惑地問道:
“以沈先生的能耐,天地之大應該能夠隨意往來,爲何要還要搭乘我這條小船?”
沈長軒似笑非笑地看着張如,說道:
“我說我要送張兄一場機緣,張兄信嗎?”
張如怔了怔,臉上欣喜一閃而過,隨即又搖了搖頭,道:
“先生莫要笑話我了!”
沈長軒看着張如,想起這兩天和張如的交往,於是從兜中取出一支判官筆,說道:
“張兄載我一程,便是你我之間的緣分,這法器你且收好,日後若遇到危難,便將之丟出,應能助你度過危險。”
張如不會法術,自然不能動用判官筆,不過沈長軒能調用長生夢,間接使用判官筆,因此能用判官筆保護張如。
張如深吸一口氣,顫抖着接過判官筆,眼中透出深深的感激:
“沈先生這兩天幾次助我,又贈我寶物,此恩我如何受得起?”
沈長軒便笑道:
“張兄不必如此,日後有的是用得到你的地方,還請你到時候給我一點薄面。”
他話是這樣說,並不指望張如能幫自己什麼忙,只是和張如話語投緣,便贈其法器護身。
張如不知沈長軒心中的想法,只當沈長軒有任務要交辦,誠惶誠恐。
沈長軒隨即笑說道:
“等到了晚上,咱們一起喝酒。”
“好,好!”張如連連點頭。
……
宛初府城西,有山曰玄武山,傳聞曾有人在山中目睹仙人,後世入山求道之人不計其數,玄武山中也逐漸產生了幾個修仙門派。
可惜的是,絕地天通之後,這幾個門派的傳承都斷絕了,玄武山中求仙訪道的人也逐漸絕跡。
不過,唐淵海曾在《道理》中記述,玄武山上有碧潭曰“玄淵”,潭中確實曾有仙人修道。只是唐淵海自己親自考察後得出結論,仙人未在山中留下任何寶物,後世跟風之人都是癡心妄想。
而沈長軒這天抵達宛初府城後,左右無事,索性登山探訪那碧潭玄淵,瞧瞧究竟有什麼玄機。
但見山中竹影森森,水流細細,山轉路回之間,一池碧水出現於沈長軒眼前,正是《道理》記述的碧潭玄淵。
沈長軒輕輕一笑,走到玄淵之前,看着清澈見底的一泓碧水,忽然伸手去觸摸之。
誰知手剛碰到水面,突然竹影搖曳,水影飄轉,等定睛之時,那碧潭玄淵竟然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