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要挑戰厲如海的消息本來就被那疑似章姿的男子傳了出去,現在又加上格殺魔門一等長老的事情,只怕過不了多久,他的名號要在魔門中傳遍,引起軒然大波。
如此一來,接下來面對的恐怕就不是魔門的一等長老和諸多雜碎般的弟子,而是魔門首席長老,乃至厲如海本人了。
這讓在嶽州府衡越縣一處山間歇腳的沈長軒多多少少有點煩惱。
不過厲如海本身是夜行人重點關注的對象,一旦踏入嶽州府就會引來唐淵海等夜行人的圍捕,因此沈長軒並不擔心自己直接面對厲如海的危險。
至於魔門的那位首席長老,沈長軒現在將換運術運用得圓融,根本不把此人放在眼中。他多的是手段應對之。
想清楚這件事情,沈長軒便打消別的念頭,專心思索對付那躲在暗處的男子的辦法。
這幾天發生的衝突讓他意識到,既然對手會挑動魔門中人找自己的麻煩,那麼很可能此人在魔門中安插有眼線,甚至不排除他本身就是魔門中人的可能。
沈長軒要將這泥鰍一樣滑不溜手的對手抓住,或許可以從這方面入手。
但同時,沈長軒也想到,直到現在那人也沒有在自己面前顯出真面目,一直隱藏在幕後挑動別人。那麼如此一來,即便自己和厲如海相鬥一場,身受重傷,對方也很可能繼續隱藏着,挑唆別的人刺殺自己,不會親自現身。
故此,沈長軒原本的計劃需要調整了。
沈長軒暗暗想着,心中漸漸有了計較。
……
接下來整整一個月時間,沈長軒都沒有離開衡越縣,一直待在嶽州府,等待魔門接下來的舉動。
他人未動,嶽州、嶺南兩府卻暗流涌動,他居住的兩府相交的衡越縣地界,甚至成爲整個大乾王朝的修行界目光注視之所,不少在修行界有名有姓的人都趕往嶺南府,希望能第一時間掌握沈長軒和厲如海的動靜,知曉他們鬥法的結果。
畢竟,沈長軒是公門夜行人和大道學宮兩大組織關注的對象,是許多修行者眼中的隱世高人。
而沈長軒要挑戰的對象,魔主厲如海,更是令天底下正義之士咬牙切齒憎恨的大魔頭,無數人想要生食其肉,飲其血;但同時他牽扯到朝堂之爭,又有很多人不希望他死,甚至樂於看見他修爲大成,好殺殺夜行人和大道學宮的囂張氣焰。
當然,這背後更少不了好事者的煽風點火。
宛初府的一間酒館中,幾個身穿錦衣的青年男女喫着茴香豆,討論着人間大事。
“話說,你們聽說了嗎,有位隱世高人,叫作沈長軒的,要挑戰魔門之主,厲如海。”其中一個相貌一般的男子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面上寫出“厲如海”三個字,然後說道,
“厲如海你們聽過吧,魔門之主,殺人不眨眼,讓嶺南府小兒夜哭的存在!”
周圍同伴顯然不是很感興趣,一臉沒聽說過的樣子。
“這是我在玉虛仙境當仙長的遠方族叔帶回來的消息,據說那年厲如海殺入京城,把城裏的富商權貴殺個血染長河,然後和公門前來阻止的高人對了一掌,將那人從城東轟到了城西,然後猖狂而去,竟然一點傷都沒落下。
“自此他威名遠揚,讓天下正道人士都膽寒!”
同伴們聽他這麼說,不免心驚。
“如此兇惡的人物,怎麼,怎麼以前沒聽說過他的名字?”一個胖子連忙問道。
相貌一般的男子便悠然說道:
“自然是有高人出手,將他驅趕到嶺南去了。”
胖子吸了口氣,道:
“是何方高人,竟有如此能耐?”
男子神祕一笑,說道:
“不可說也,不可說也,說了又要把我打一頓了。”
“咦,莫非陳兄弟認得那位驅逐魔主的人?呀,難道是你的遠方族叔。”男子身邊的高挑女子聞言桃花似的眼眸動了動,驚詫地說道。
男子便莞爾,不置可否,悠然飲茶,算是默認了。
周圍同伴便投來欽佩的目光。
男子享受這種目光,怡然自得。
就在這時候,那胖子眨了下眼,凝住眉頭,問道:
“那沈長軒又是何等人物?”
男子怔了怔,猶豫地回答道:
“也許,可能,是一位隱世高人吧……”
顯然對此人不甚瞭解。
同伴們便投來懷疑的目光。
男子不由臉一紅,道:
“不管怎麼說,無名之輩,也敢公然挑戰魔門之主,估計是腦子壞了吧。”
他此言一出,同伴們仔細一想,便覺他說得有道理。
“不自量力,徒惹一場笑話。”女子點評道。
她話落,忽然聽見一聲:
“小姑娘,小夥子,你們倆這樣沒憑據地臧否一位修仙界的高人,說不得會讓人家知道,哪天敲你家的門,找你要說法呢!”
一桌人聽聞這話,齊齊地朝說話之人望去,只見一身穿道袍的老者悠然地坐在不遠處,拿着筷子隨意地挑了桌上的兩根青菜,不徐不緩地喫着,然後嘴角浮現笑容,好似對青菜的味道十分享受。
那相貌平平的男子本來想大聲斥責,卻見這老者一副道骨仙風的模樣,心裏忽然冒出個念頭:
高人。
他不免有些畏懼,於是小心謹慎打量對方,再硬着頭皮問道:
“閣下有何指教?”
“指教稱不上。”老者笑道,“我只是提醒你們,以前有位高人叫作唐淵海,向來嫉惡如仇,又兇險狹隘,錙銖必較。對了,他好像很欣賞你口中那位腦子壞了的沈長軒。”
“唐淵海……”男子只覺這個名字莫名耳熟,仔細回想,頓時嚇得手足無措,“你說的可是國師唐淵海?”
老者笑道:
“除了他,還能有誰?”
男子便臉色一白,道:
“你,你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