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相貌平平的男子猶豫了片刻,最終咬牙叫住老者:
“多謝先生指點迷津,敢問先生姓名?”
老者頓了下,回頭笑道:
“登雲子。”
說完飄然而去。
“登雲子……”男子低聲喃喃。
……
登雲子走出酒館,看了看天色,自言自語道:
“這場好戲,怎麼能缺了老道?嗯,算時間,從今天出發,應該能恰好趕上!”
他說完,正要動用法門,忽然聽見一聲:
“陳真人是要去嶺南府?呵呵,正巧我也要去往嶺南府走一遭,不如你我結伴吧。”
登雲子眉頭一凝,回頭望去,看見一個年紀比自己看還要大上幾分,拄着柺杖,身形佝僂的老人,不免嘴角微抽,說道:
“唐淵海?你什麼時候到宛初府的?”
唐淵海嘿笑兩聲,說道:
“聽說宛初府的美人兒,一個賽一個的溫柔如水。老夫尋思這些年認識了不少人間女子,唯獨出身宛初府的一個也沒有,所以特地千里迢迢跑過來,瞧瞧能不能結識一兩位。”
登雲子聽他如此說,臉上透出分嫌惡:
“那你要去嶺南府,又是爲了何事?”
唐淵海道:
“你說呢?”
“沈長軒和厲如海?”登雲子問道。
唐淵海道:
“不錯。”
登雲子若有所思,說道:
“他二人的鬥法,本來就是你挑唆的?”
唐淵海聞言仔細瞧了登雲子兩眼,眼中透出分欣賞的意味,道:
“你竟然能猜得到。”
登雲子嗤笑一聲,道:
“你認爲他和厲如海的對決有幾成勝算?”
唐淵海道:
“沒有勝算。”
登雲子有些窒息,隨即道:
“那你還鼓動他去送死?”
唐淵海笑道:
“之前沒有勝算,你我去了嶺南府,就是十成勝算了。”
登雲子道:
“你要動手?你可別忘了,你一旦動了手,你和你的徒子徒孫在朝廷裏會沒有立足之地啊。”
唐淵海便道:
“我何時說過我要動手?不是還有你嗎?”
登雲子不由得再次窒息:
“胡鬧!”
……
沈長軒身在長生夢中,手裏拿着一張清單,上面記載着魔門一等二等長老的名字。
清單特地將近期在宛初府活動的長老的名字圈紅。
這是沈長軒特地交辦江頌做的事,本來預計至少要一個月時間才能得到反饋,沒想到十多天就拿到手了。
這讓沈長軒有些詫異,不過後來江頌說的一句話讓他釋懷了:
“我專門用青色字體標註的那個人,是我安排在魔門的臥底,平時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仙長若要對魔門長老動手,還請對他手下留情。”
‘這魔門是塊豆腐嗎,都被滲透到這種地步了?’沈長軒搖了搖頭,打消雜念,將目光注視在清單上。
他之所以讓江頌提供魔門長老名單,是考慮到能鼓動嶽州府的魔門一等長老對付自己的人,在魔門中至少是二等長老。他要將此人揪出來,得先畫一個範圍,再在這範圍內鎖定目標。
而這個眼線,不論是不是那個人的分身,必然同此人有聯繫。
沈長軒要做的就是抓住這種聯繫,找到這個躲藏在暗處的“泥鰍”!
他如此想着,便用長生夢監視之前在小漁村遇到的魔門中人,然後再利用這些魔門中人和其他魔門弟子的交流往來,逐漸將長生夢的監視範圍擴大。
這麼一來,嶽州府活動的魔門中人大都在他的監視之下,嶺南府及其他幾個地區的魔門弟子也有不少人被他監控。
當然監控的事情都是由他的分身代勞,他可沒有這麼多精力監視如此多的人。
又過了幾天,沈長軒逐漸鎖定了幾個有嫌疑的魔門長老,開始計劃下一步動作。
不過對於這些魔門長老,沈長軒並沒有直接用長生夢監視。因爲沈長軒知道那個疑似章姿的人對長生夢極爲熟悉,不會不防備長生夢的監視,若是貿然動用長生夢,讓對方察覺了,會暴露自己的目的。
不過如此一來,沈長軒只能大致知道這幾個魔門長老有嫌疑,並不能確認誰是那個人的眼線。
沈長軒並不急於立即追索到答案,在動手之前,他還有不少的事情要做。
這一天,他在長生中,眼前浮現一條龍的形象。
他莞爾一笑。
……
江南府,鏡泊澤的水底龍宮中,龍族阮興化成人形,檢視着身前一箱接一箱的寶石,稍稍鬆了口氣。
這是他離開鏡泊澤一個月以來第一次回到龍宮。看見龍宮沒有被人破壞,自己收藏的寶石還完好無損,他心情大好。
“奇怪,那個人明明鎖定了鏡泊澤,爲何沒親自登門來拜訪我?”他自言自語,甕聲甕氣地說道,“難道是我這段時間表現得比較乖巧,讓他很滿意,所以沒想過要找我的麻煩……呸呸呸,本座乃是鏡泊澤之王,纔沒有表現得乖巧呢……”
他說完,忍不住吐出個水泡,然後回想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免不了怒目圓瞪,狠狠地跺腳。
“該死的傢伙,不要以爲是劍神的傳人,是長生夢之主,是隱世高人,是天地氣運所鐘的人……就能爲非作歹,讓我對你俯首稱臣……我,阮興,絕不屈服!”
他自顧自地發泄一番,聲音如雷鳴,震得鏡泊澤龍宮搖搖晃晃,差點沒散架。
“大大大、大王!”一隻蝦兵趕緊跑了進來,顫聲說道,“大王息怒,大王息怒,要這龍宮毀了,咱去哪裏住啊!”
“不爭氣的東西,嚷嚷什麼,本座自有分寸!”阮興揮了下手,斥責道,“還有,本座明明佈下結界,讓你們不要進來,你怎麼連本座的話也不聽……不對,這裏有結界,你怎麼進來的!”
他睜大眼,緊張地看着這蝦兵,腦海中冒出個可怕的念頭。
在他的注視下,蝦兵直起身體,說道:
“看來你也不笨啊,龍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