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蘇越心是有些急了。

    這個副本的非編鬼怪,除了小部分被安置在其他區域外,其他的全在高危區裏,而且受到副本bss的高度控制。

    問題是,這個副本的所謂bss,並不是副本的負責人,而是一隻非編鬼魂。而不論是從“出身”還是從實力上來講,她這個bss都實至名歸。

    按照原本的遊戲設計,這個bss及她的小弟們,理應是被困在高危區裏,只有在遊戲推進到一定進度的時候,纔會出現在玩家面前,且因爲禁制的存在,他們的行爲也將受到一定的壓制和控制。但隨之禁制出現問題,她不受控制的表現已越來越多,也越來越明顯,再不快些解決,事情恐怕會越來越麻煩。

    “今天晚上別再放玩家進來了。”蘇越心對着助手道,“會影響進度。”

    “嗯嗯,老大已經派人堵他們門口了。”助手連連點頭,點着點着腦袋又滾到地上,於是開始連連顛頭,“我們特地勻了幾個同事,帶着好幾套特效包蹲他們門前,只要入夜後他們敢探頭,我們就開始放特效。”

    ……這種事倒也不必說得那麼得意。

    蘇越心無言地動了動貓須,想想還是又問一句:“會耽誤正常遊戲進度嗎?”

    “目前沒有,還加快了。”助手老實道,“有些本來應該在‘迎喜村’裏探索才能獲得的真相,我們在今天白天直接就給了,相當於還降低了難度。不過我們能做的也就到這兒了,後面的線索不是我們能控制的,能不能拿到,乃至能不能順利通關,就看那些玩家自己了。”

    頓了頓,他又咕噥道:“不過老實說,我們這次真的算放大水了。給出的線索都能直接幫他們避掉一個團滅結局……嗯,前提是他們真的能按線索提示完成任務。”

    “其實現在這情況,最好是不要死人。這個bss是這副本的‘核’,有人死在副本,不管是什麼原因,都會刺激到她。”蘇越心說着,用尾巴在頸前小盒子上抹了一下,卷出個儀器,順手拍到了牆上,“不過你也說了,後續的進度不是你們能控制的,那還是一切隨緣吧。”

    她尾巴上的儀器正是昨晚阿梨所說的“電壓表”,但實際這

    應該算是一個電能表。當然,這是從它的外表來說的,真要論起來,它不論是用途還是用法,都相當不“電能表”。

    完全不用考慮接線之類的問題,蘇越心的用法簡單粗暴,看哪裏不太對勁,直接把電能表往上一拍,然後通過讀數來判定這區域的禁制是否真的存在問題。用電能表測過一次後,還要掏出測電筆來,進行一次複測,如此來回,進度自然要慢些。

    過了一會兒,又陸續有工作人員進來,幫着一次做檢測,讀數。高危區範圍還挺大,饒是有人幫忙,蘇越心也直到半夜才鼓搗出個結果來。

    她蹙眉望着面前的儀器的讀數,又看了看那儀器後方的區域,長尾悠悠一甩,眼神變得凌厲起來。

    助手站在她後面,同樣望着這片區域,業已斷裂的咽喉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

    “怎麼會是這兒啊……不應該啊。”他扶了扶自己的脖子,低頭對心老師道,“老師,這怎麼辦?現在就去看看嗎?”

    “不用,你們先回去吧。我明天自己再來一趟,這個時辰已經不合適了。”蘇越心道。

    助手:“那心老師你不和我們一起回去?”

    蘇越心搖了搖頭,直起貓身子,抱着白布的四肢立刻開始緩緩變化:“來都來了,我順便把最後幾個監控探頭給裝了。”

    助手:“誒?這不急吧……”

    “我覺得挺急的。”蘇越心望着面前那塊區域,緩緩道,“我沒記錯的話,這地方是秀娘唯一不肯主動來的地方吧?偏偏是這裏的禁制出現了裂縫,你覺得會是意外嗎?”

    她說着,偏頭看了助手一眼,碧綠的眼瞳在夜色裏透出奇特的光澤。助手被她看得一愣,支支吾吾地開口,正要磕絆地說些什麼,蘇越心已經淡然轉回了目光。

    “所以,我想盡快把監控裝好,大家心裏也好有個底。”蘇越心說完,就開始從綁在頸上的小盒子裏掏工具,“沒事,你們先回去休息吧。裝監控這事,你們在也幫不上什麼忙,我一個人就行。”

    副本所使用的監控探頭,當然是經過特殊設計的,爲了防止被副本內鬼怪刻意破壞,裝置表面都設有很強的防護,不僅能防破壞,還帶鏡面反傷,尋常鬼怪根本

    碰都碰不了,因此,蘇越心才說他們幫不上忙。

    負責安裝的人員倒是都會發一套相應的保護裝置,以碰觸這些東西,不過蘇越心進副本時覺得自己用不着,乾脆連帶都沒帶,因此現在想額外發展個幫手都不行,只能自己認命地跑來跑去,默默承擔下所有。

    她一直工作到手上的變形道具再次失效,方依依不捨地往回走。助手他們很貼心地給她把梯/子留下了,還特地放在了和樹下女屍相反的一面,省得心老師辛苦一晚上,回來時還要看對方臉色。咱不受那個氣。

    蘇越心心說我不管從哪個方向上去我肯定都要蹲她頭頂啊,我蹲她頭頂她肯定就要瞪我啊,想出這主意的人是不是沒腦子……

    再一想助手那隨時隨地往地上滾的腦袋。蘇越心沉默了。

    不管怎樣,對方畢竟是好意,蘇越心在心底對人說了句謝謝,打着呵欠從梯/子上踩上去,輕車熟路地摸到了掛着繩的那根樹幹上。樹下女屍又開始轉頭瞪她,蘇越心一面打着呵欠一邊轉過尾巴,在自己頸前蹭了蹭,從頸前的小盒子裏面卷出一把水泵鉗。

    那水泵鉗鉗口都是鋸齒,看着就夾人很痛,夾起舌頭來更痛。樹下女屍盯着水泵鉗看了一會兒,又默默將臉轉了過去,不做反應了。

    蘇越心無聲鬆口氣。她倒不怕對方發難,主要今晚真的好累,她不想打架了……

    蘇越心有些疲憊地眯了眯眼,感到鬍鬚邊傳來了場景變換的氣息。她睜開眼,原地伸了個懶腰,正要從樹上往下跳,忽聽一個聲音從身後傳出:

    “蘇越心?”

    蘇越心:……

    她的動作不由自主地一頓,警覺地轉過頭去,卻見一個熟悉的人影正半蹲半跪在身後的枝葉陰影裏。

    烏雲遊過,被遮擋的月光緩緩泄出。清泠泠的光芒從枝葉間漏下,漏在身後男人的臉上,他就着這點月光,衝蘇越心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這是你曾告訴過我的名字。我現在還這麼叫你,應該沒問題吧?”

    蘇越心就是那隻黑貓——直到剛纔之前,這對於白河來說,都只是一個腦洞過大的猜測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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