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小毯子,一勺黑水打了出來。
路橋莫名地聞到那股幽香,但也沒有細想,按照媽媽的配方,加水的時候多了一勺黑水。
等路橋滿心歡喜地做完,出鍋前的那股香味瀰漫。
路橋拿着抹布提着一籠清明餅從房間裏出來,興奮地笑着:“爸媽,來看看!我這一次絕對正宗!”
但當路橋提着清明餅到大廳的時候,爸媽已經離開了。
害怕進賊,卷拉門也被拉到了膝蓋以下。
都走了,只留下小小的骨灰盒和奶奶的黑白照片。
路橋走到了飯桌坐下,看着奶奶的畫像開口道:“我成功了,可惜沒人幫我嚐嚐。”
路橋說着打開了屜子,從裏面拿出了一顆清明餅。
燙燙的清明餅冒着青煙,路橋吹了吹咬上一口。
軟軟的外皮,加上飽滿的內陷,最重要是中間層鎖住的淡淡汁水,帶着特別的味道。
成功了!
路橋被自己感動到了,眼角止不住地流出眼淚。
至少,至少今年不會因爲做不出清明餅而關門了。
當然路橋也清楚一個事情,青瓦小罐內的黑水,怕是今年再做個兩三次就沒有了。
配方要失傳了,但路橋也沒有辦法。
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畢竟誰知道明年,會不會在爸爸的強制要求下,把這裏改成小賣部呢?
無奈,路橋去關上了卷拉門,上了二樓的客臥睡覺。
平日裏回來有奶奶,奶奶都會把牀鋪弄好。
但今天,或者說以後都不會有人幫路橋了。
路橋覺得沮喪,但清楚一個事情,自己一定會想辦法,哪怕是最後一年,把奶奶的清明餅繼續下去。
路橋鋪好了歪七扭八的牀鋪,反而不管能不能睡躺了進去。
路橋迷迷糊糊,從來沒那麼累過。
半夜裏,路橋都忘記了幾點。
忽然聽到樓下有喊聲:“清明餅賣嗎?”
路橋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才發現天還是黑的。
從二樓的窗戶向下望去,能看見三五人成羣在排隊。
路橋又擡頭看了一眼天空,天灰濛濛的還沒亮。
老人家起牀早,這點路橋是知道的。
奶奶有時候四五點就起牀了,現在估計摸也就是早上。
來不及拿自己的手機,路橋衝下了樓。
打開了卷拉門,仔細一看眼前是六個人將路橋這邊圍成一個圈。
周遭的店鋪都沒有開門,路橋看着眼前幾個人詢問道:“買餅的?”
衆人點着腦袋啊,一位詢問道:“年輕人你是誰啊,錢婆婆呢?”
路橋長嘆了一口氣:“奶奶走了。”
衆人四目相對,隨後都開始耳語起來。
紛紛拿出錢遞給路橋:“這兩百,算我們隨的花圈吧?”
“是啊,我這裏也出兩百。”
幾個人商量着,一千二攢在了一起遞給了路橋。
路橋有些怪不好意思的,隨後開口道:“我也做了一籠清明餅,要不你們試試?放心,我嘗過了跟奶奶的一樣好喫。就當你們每個人兩百的花圈,我把我那裏分一分每個人多給一點。”
“信我?”路橋不解地說。
“他的意思,是說你跟你奶奶做的一樣好喫。”
路橋鬆了一口氣,撓着腦袋:“那還是差一點的,你們等着,我馬上來。”
路橋說着進了廚房,忙活了半天帶出了六盒清明餅。
路橋跟眼前六人有說有笑,送六人離開的背影打了個哈切。
街道上再度空無一物,只有六個人開心離開的背影。
路橋則關上了卷拉門,迷迷糊糊走上了二樓。
實在是太累了,路橋閉着眼睛睡着了。
等再度醒來,樓下傳來了聲音。
似乎是爸媽來了,還帶來了一些親戚在樓下聊天打牌。
路橋揉着眼睛,想起昨天晚上賣出去了六單賺了一千兩百塊錢的事情,激動地想要告訴媽媽。
當路橋伸手到口袋內,摸出了紙幣之後看着紙筆冷汗狂流不止。
昨天晚上看的明明是一千二的人民幣,此時全部變成了冥幣。
路橋讓自己保持鎮定,手此時拿着錢不停地顫抖。
路橋將錢塞回了口袋,開始回憶昨天晚上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路橋跑下了樓,廚房裏看着清明餅,確實少了六個包裝紙和小半籠的清明餅。
這事情昨天晚上真切地發生過,路橋有些不知所措。
確實,現在一想誰大半夜會來買清明餅。
“路橋,你起來了嗎?在幹嘛?”媽媽詢問道。
“沒有幹嘛。”路橋連忙回答。
“沒事幹就在廚房找些茶葉燒壺開水,你大伯二伯都到了。”媽媽開口解釋道。
路橋無奈,聽話搞了茶水。清明餅也附上,端着到了大廳的位置。
大伯和二伯小時候有印象,自己的父親是家中的老三。
其他親戚都沒來那麼早,路橋清楚肯定有別的事情。
“你把路政喊來,來個路橋頂什麼用。”大伯開口道。
“就是,不過小侄子都那麼大了?畢業了對吧?”二伯詢問道。
路橋點着腦袋沒有說話,畢竟是以前從來不會遇到的親戚。
大伯看見了桌上的青團:“弟媳啊,不是我說你。媽都一把年紀了,還讓她做青團補貼家用,你們是人嗎?”
大伯的話,懟得媽媽是啞口無言。
確實這些年有這樣的事情,而路橋卻指着青團開口道:“那個,是我做的。”
大伯愣了愣,嚐了一口。
二伯笑着:“很難喫對吧,沒有媽的好喫?”
大伯抓起一個塞到了二伯嘴裏,也不多說什麼。
兩個人喫完都愣住了,媽媽笑着:“沒有媽的好喫,我昨天嘗過了。”
“不不不,一模一樣。”大伯反駁道。
媽媽此時抓起一個,也喫傻了。
此時的大伯開口道:“奶奶把手藝都給你了?”
“看來還是隔代親啊。”二伯搖着腦袋。
路橋其實沒得到什麼配方,也不清楚青瓦罈子裏到底是什麼。